玫瑰踩碎在软毯上,穿着特别的少年少女跪坐在这些金字塔尖的人脚边,抬抬指就能被叫到任何人身边。 鹿嘉渺下意识把搭着藏矜白的手握紧了些,像抓救命稻草似的。 他这样的身份不可能成为上座之人,一不小心还会成为上座之人的玩具。 “矜白来了?”宋元闵推开怀里喂光玫瑰的小男生,起身朝藏矜白走来。 一直与他谈说着的陆慎也回神,看到鹿嘉渺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比光玫瑰还灿烂,“藏先生。”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陆慎抢在宋元闵之前递上一杯红酒,“小袅也是,怎么耽搁先生到现在。也十八了,不是家里惯着的小孩儿了,玩归玩,别耽搁大人的正事。” 句句是父子间的玩笑,句句又带着炫耀。 果然,在场的目光瞬间集聚到了陆慎小儿子身上——听说是个红灯女生的私生子,因为生在正统前,陆家好几次都想死,得亏他有个想往上爬想疯了的妈,把命给保住了。 这些放平时也就是豪门太太间的茶点谈资,但现在,麻雀飞上来了。 姣好的皮囊,穿着也简约得体。虽然眼神一直飘忽着观察周围,但看不出半分怯弱,反而显得有些纯真空灵。 与传闻中大不相同。 这次藏家继承人回国,能让京都商圈翻个天,谁都想不遗余力在这场洗牌里捞点好处。 没想到陆家能从下三路把好处捞到了。 陆慎又随意攀谈客套了几句,正准备邀请藏矜白入座,就听一声带着愤怒的,“爸!” 陆祈安在旁边站半天了,一直等着陆父三言两句给他也搭上话,但老头子仿佛把他当透明人了,言语间就会扯那个卖股的私生子。 他妈的他才是陆家的继承人,陆慎以后是看他吃饭,不是看那个漂亮草包。 “小安来了,怎么不和哥哥一起?”陆慎敷衍而过,“刚好,去西座聊,听说藏先生喜天文,那里看星星可再合适不过了。” “爸,他也去吗?”陆祈安鄙夷地看着只会依附权贵的鹿嘉渺道,“我只排了客人们的座位,其他人不下吧。” “那你就先去找斯免玩儿,”陆慎装听不出,但心里火气已经蹭蹭往上升了,见过不知场合的,没见过这种时候还敢耍小少爷脾气的,他住怒气,扯扯嘴角道,“小孩子之间话题多,大人说话的时候就别掺和了。” “可他——”陆祈安在陆慎的眼神下闭了嘴,一晚上的气都够他再燃一艘游艇了。 霍斯免也是,这他妈都抢他家门口了,怎么还有心情搂着小鸭子喝酒! * 鹿嘉渺全程看着他们一句话三个意思的聊,几步路就收获了万箭穿身一般的目光。 他轻轻扯了下一直没怎么理他的藏矜白衣袖,待他侧目过来时,鹿嘉渺轻轻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不占位置,也不吵不闹。” “先生,我想跟着您。”他小心翼翼地眨了下眼,“您别丢下我。” 星光在藏矜白身后,也在鹿嘉渺眼里。 藏矜白难得沉默了两秒,随后笑了下便转头继续与他们说话去了。 鹿嘉渺没指望一晚上就能让藏矜白对他怎么,但情贵在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只要他够黏,他就不信陆家能把他从藏矜白身上撕下来吃掉。 西座独辟了一圈,两座半圆白沙发,铺开的白软毯,连桌上都放着雅致的花。 果然是为藏矜白准备的座位,干净得像他的人一样,不染颓靡。 皮鞋踩过软毯,藏矜白落在在独座的主座上,余光无意落在谈笑之外一直安静跟着他的小少年身上,正准备叫江律彦把人领下去,找个地方安置下。 才抬手,忽然腿上一热——这小孩儿竟学着宋元闵身边那个,也乖巧地趴在了自己腿上。 “……”藏矜白垂眼便是一个茸茸的脑袋。 乖乖巧巧地枕着手臂靠在自己腿上。 细白的手腕搭在西装上,侧放的腿出一截细瘦的脚踝,乖巧穿着的白袜,学生样式的小皮鞋,同样的姿势却没半分其他意味。 说不占位置,真就只乖乖趴在他腿上。别人还能趴出几分暧昧旎,他却像只回窝的猫。 藏矜白向来对这些花样无多兴趣,送来的人没有留过夜的,更没有有机会趴上腿的。 现在腿上软乎乎枕了一个,宽大的衣领出细长的脖颈,人比看着瘦小,趴着的动作让蝴蝶骨撑起薄衬衫,看上去瘦小脆弱,像个只能依附自己的小动物。 骨娇气上有上了几分可怜。 怎么什么手段都会些? 藏矜白目光落了两秒后,抬抬指,让人搬了把软椅过来。 鹿嘉渺开始还觉得趴人腿上是什么封建恶习,现在看着就摆在自己眼前的各种玲琅目的餐点,再摸摸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肚皮,只觉得有个天然靠背,毯子也软乎乎的,高度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糕点吃,简直不要太完美。 他懒散悠哉靠着藏矜白,瞄准一块枣糕,正准备出手,就听头顶传来声音—— “坐着。”藏矜白垂眼看着被才探出手就被抓包后按住暂停键的脑袋,无奈道,“哪儿学的坏习惯。” 这句“坏习惯”成功把趴人腿上的都吓得坐了起来。 鹿嘉渺颇有些可惜,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失糕。 饥饿是一时的,生命是可贵的。 他一顿自我安抚后,双手搭在腿上,异常乖巧地坐在藏矜白旁边。 他坐的是个比藏矜白的独座沙发稍矮些的软椅,雕制美,绒面软垫,衬得他活像个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子爷。 “太子爷”向来任务重大,鹿嘉渺也不例外,校园文里没这样的大场面,很多应酬上的东西他都不会,就学着别人,别人倒酒他就倒酒,别人拿糕点他就拿糕点。 照葫芦画瓢总不会出错。 谈话唠过家常就步入正题,字字带着探究。 藏家祖辈是西夷“神族”,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入中地后也一直是贵族,加之家风极正,人才频出,几百年来系深得无法想象。虽不特意涉足哪界,但在哪界都是能影响风向的存在。 藏矜白七岁便因为身体原因出国了,因为父母的死,这么些年鲜少在京都面。就连藏老太太收养女儿都没过问过。 现在老太太一病就把人召回来,证明藏家说话的,早晚是这位正统。 藏家的话决定着他们的活路,每一句都比当天股市还值得斟酌。 宋元闵今早就借着幼儿园那点发小情分把人约人出去打球了,半天没套出句什么话来,这位,的确比传闻中水深。 倒是陆慎,仗着现在藏矜白身边的是陆家的种,谁说话都要打断两句,一心推销着自家的新计划。 同样的话,同样的目的,藏矜白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听过了,没有意义的东西重温起来难免觉得枯燥乏味,他半撑着沙发,随意应和着,目光却重新落在了正襟危坐那小孩儿身上——他似乎在纠结这杯还没喝的酒要不要。 他蹙着眉想了想,看到大家都了,不能掉队似的,又像模像样地拿起酒杯,往已经被的高脚杯里又象征倒上两滴。 什么几分,什么礼节,在他那儿似乎全不作数。 鹿嘉渺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了半天,他可太忙了,一边提醒吊胆,一边酒拿食的。 他见别人没再动作,松了口气,背脊线条放松,目光开始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枣糕发呆。 还自以为微不可查地吐了下口水。 忽然,眼前递来一只极漂亮的手,那手放了个致的小餐碟在他面前——就是刚刚他给藏矜白放糕点那个。 “!”餐碟放在大理石桌上那一声清脆的声儿,把鹿嘉渺才松懈下的背脊一下吓得绷直了起来……不会他照葫芦画瓢都画错了吧? 救命!事业本太难了吧! 他不解又怯怯地看向藏矜白,没想到他眉目含笑,兴致不错,“吃掉。” 藏矜白的漫不经心让陆慎有些尴尬,但想着看的是自己家儿子,又多少多了几分底气。 “藏先生,你看这throne效果还不错,六寰这次是想,如果可以开发一下类似项目,多造几艘throne,一定能在上层取得不错效果。”陆慎酝酿了半天,见藏矜白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终于摊牌道,“海岛那边、还有澳南、非南,我们的工厂都有实力,这些地方有钱人可不少,缺的就是能让他们放开玩儿的东西。” “嗯。”藏矜白数着鹿嘉渺吃下了几块枣糕,随意回道,“全球上千个点,三座工厂,”藏矜白看向陆慎笑问道,“陆先生想让我给出多少诚意?” 说是藏家给出诚意,其实话里藏的是——千分之三的诚意,陆家也敢谈? “这……”陆慎倒了口凉气,他纯粹是想借着陆嘉渺现在的热头搏一搏,他也自知砍狠了,吓得有些理亏,他用手尴尬地抚了抚额,重新道,“这些都是陆家自家的厂,哪能要藏先生的诚意,若是合作成了,这些地方才是该给藏先生的诚意。” 偷不成蚀把米,只能割了这三个点换大头了。 “其他的点陆家也都考量过,除了高级游轮,中低档的也可以承包下来,垄断做经典特,拦掉大部分穷人,专为有钱有闲的游客服务,市场断然不小。”陆慎道,“我也听说藏先生在国外就对旅游行业有所涉猎,我这不想着刚好借您的光,分成方面……”陆慎狠心咬下,“藏先生若是有意向出些资金周转,打杂有我们陆家来,分成方面也得对半。” 有几个和陆慎一起商量过这个项目的,听到藏家只出钱就对半,瞬间有些不平。 这要是一口咬下来了,不是肥喂进虎口吗?! 陆家半死为了救命用狠药,但他们还要养家糊口啊! 藏矜白不是傻子,不会这种明摆着送钱的生意不做。 和陆慎合作的几个老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藏矜白动一下就能吓得抖一下。 “这样啊……”藏矜白放下撑着的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应下来时,他用指尖点了两下鹿嘉渺的扶手,“你觉得呢?” 正张着嘴准备嗷呜一口掉一块糕的鹿嘉渺就像被点住了位的仓鼠,瞬间不敢动了。 他愣乎乎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藏矜白。 “陆总的提议。”藏矜白征求意见,“想不想签?” 他问的是“想不想”,一贯会咬文嚼字的商人们,定数听出了一半——这是打算把几百亿的单子放给个小鸭子做决定呢。 除了陆慎笑得快藏不住了,其他人捏着拳,半是打量半是不解地等待着这个还只口腹之的半大孩子点个头。 “我的意见也管用吗?”鹿嘉渺特意凑近一点,小声在藏矜白耳边说。 一副生怕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影响到藏矜白生意的样子。 “嗯。”藏矜白轻颔了下首,“管用。” 还颇配合他窃窃私语,也浅浅道,“不是要撑吗?” 第5章 那三秒,鹿嘉渺摸着蹦的心脏承认,轻飘飘一句说出那句“撑”的藏矜白,在本就逆天的姿上又凭一百分帅气。 那可是好多好多钱。 他虽不懂商界的弯弯绕绕和随便一个决定可能带来的影响,但藏矜白那副用钱给他出气的样子,他简直一秒上。 不愧是他选定的主角攻。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