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扬哥。” 楚盈点点头,转身时没忍住又往角落看了眼,凌听扬注意到她的视线,问:“看什么?” 楚盈一顿,还是摇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倏然想起来什么,偏头看凌听扬,迟疑地开口:“……刚刚合照的时候,你有喊我吗?” 凌听扬脚步也止住,和她对视一眼。 过了两秒,才若无其事似得开口:“没,我喊你做什么?” 果然是幻觉。 楚盈自己都没觉察似得松了松手指,又笑了下:“我还以为有人在喊我,看来是我听错了。” 凌听扬撇开头,边往前走边道:“如果有事,应该会再来找你的。” 楚盈深觉有道理,点点头,跟着一块往里走。 一块上楼的有好几个,大家便凑一块闲聊了两句,直到各自到房门前才别过。 用凌听扬的话说,他这一把年纪的身子骨,能撑到这时候已经不错了。 有人附和,说过了这会兴奋劲,现在浑身都觉得很累。也有人说觉自己还能嗨一夜,又兴致冲冲地往电竞房跑去。 楚盈进了房间,慢坐到窗边,低头翻刚刚徐既思发来的消息。 他好像只是来送个祝福。 楚盈点开那串号码,想了好一会,又怕他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又是深夜又在下雪,他要是在开车,她打电话会影响到他吧。 楚盈思忖着,给他发去消息。 【新年快乐】 一顿,又问:【你在哪?】 刚发出去。 对面便回过来一通电话。 楚盈莫名有些紧张,清了清嗓才接通电话。 “喂。” “楚盈。”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双方又默契的安静了一瞬。 长久的寂静中,她似乎能听见那头缓慢而平稳的呼。 好半晌。 “要见面吗?” 他问。 -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楼的步伐会这么急促,楼梯口有人问她去哪,楚盈只说有点事,便往门口跑去。 大多数人都回了房间或是去了其他玩乐的房间,一楼大厅几乎看不见人影,站在通明的别墅门口,楚盈四处张望着,低头又想问徐既思在哪。 那边正巧发过来一张照片。 【左边】 楚盈往前走了两步,偏过头,低头和照片对比着路标,试探地走下楼梯往左边拐去。 旁边有条小径,两边都是树,每隔十米有都有昏黄的路灯引路,楚盈边往那边走边把围巾搂紧,雪花还在簌簌地飘,呼的每一下都有雾气升腾又消散。 一阵干冷的凉风过,只把雪花吹得黏上了眼睫,楚盈眨眨眼,手揣进温热的衣兜,她缩起脑袋,把小巧的鼻尖也藏进围巾里,只出一双黝黑清透的大眼睛。 走了半天还是没瞧见人影。 楚盈停在一盏路灯边,秀气的眉眼轻蹙,小声嘀咕:“不是耍我玩吧——” 话音刚落。 头顶忽地落下一片温热。 对方冷懒的嗓音在此刻一同响起: “我哪敢。” 悉的声调清冽,也透着冬的冷,楚盈偏头,看见地上那个修长的影子和她贴在一块,错觉似得亲密。 楚盈眨着眼,知着头顶的暖意,下意识伸手去摸。 隐隐似乎和那人微凉的手指擦过。 摸到边沿,后知后觉是一顶贝雷帽,楚盈一顿,微微抬头,便对上那张再悉不过的面容。 模样清隽,发梢轻垂眸前,分明的眉骨在飘雪下更显冷清深邃,他半逆着光,轮廓便被半明半暗的暖黄光线勾勒得稍显柔和。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或许因为最近太忙了,男人本就凌厉的下颌线似乎更清瘦利落了。 目光下落。 他肩头的雪被拍去了些,大约又重新覆上了点,就显得肩处的白意薄薄厚厚并不均匀。 其实明明也只有两三天而已。 怎么就漫长得好像许久没见。 那人狭长的漆眸微垂,和她对上视线后,又倏然褪去点冷清。 目光缓慢将她整张白皙的小脸都收进眼底,徐既思伸手将她的围巾往上扯了扯,又把她大衣领口理整齐,这才轻了轻嗓音: “还冷吗?” 心腔说不上的被什么情绪充盈,楚盈口微动,缓慢摇摇头。 而后,她目光又落回他宽阔的肩。 她不自觉地抬手—— 徐既思似乎觉察什么,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肩头看了眼,又伸手自己拂去些。 然后冲她浅浅弯了下角: “我不冷。” 寂静了好一会,像是知道她有很多话想问,徐既思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路,动了动: “边走边聊?” 楚盈一顿,点点头。 两人一齐迈步往前走。 很奇怪,刚刚的热闹好像只悄然存在于那一瞬,涌上心头的情绪也仿佛只在跨年前后那一阵限定起伏。 这会接近凌晨一点,一切闹如水般褪去,雪随风静静地飘,她盯着那一点白,看它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也不知道和其他雪花有什么不同,只是掉落后就找不到了。 就这样反复看了几回,心不知不觉也跟着静了下来。 楚盈伸手想接住一片,却接连掉下好几片在她手心,她眨着眼,在这会忽然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她一顿,“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跨年的?”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随着她的声音倏然伸向她的发梢。 不知为何没躲开,眨眼的功夫,就见那只手又捻过了什么收回。 楚盈偏头,看见他指尖一团白。 像鹅。 大概是前面回房间躺上时沾到的。 “我就是有办法知道。” 他将手回口袋,没正面回答,声调懒懒的。 四周都寂静,便显得他的声音如此清晰,或是隔音做得还不错,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就已经听不太见别墅里传来的动静了。 他似乎不想说,楚盈好像有种直觉,知道他大概是通过谁知晓的,女孩抿抿,一时没再开口。 飘雪近一个小时,地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两人并排走着,走过的每一步都隐隐能听见雪陷落实的细微声响。 楚盈低头看自己留下的脚印,声音从围巾里冒出来,带点鼻音似得闷: “你不是很忙吗?” 话音刚落,又倏然觉得自己这话似乎容易让人误会在耍什么小子,楚盈动动,正想补充什么,就见那人动了动,从鼻腔里轻轻嗯出一声。 没想过他承认得如此直白,楚盈想说的话一时又卡在喉间,下一刻,却见那人漆黑的眸浅落她侧颜,嗓音很淡: “但有想陪的人。” 呼骤然一屏,楚盈反应了好一会,才将他这半截话补全。 ——很忙,但有想陪的人,所以还是来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在此刻又开始颠覆,没有什么氛围的加持,不是限定时间促成的起伏。 只是源于那个人,以及他说的话。 好像在告诉她,你看,就算没有那样绚烂的烟火,没有这场及时雪,没有乐欣闹气氛的驱使,你还是会对他悸动。 楚盈觉察出什么,脚步慢了慢。 寒风也跟着一瞬失去凉意,脸颊甚至有些泛热,女孩走了两步,又伸手将围巾往下了。 她盯着远处被雪轻着的枝头,旁边路灯的顶部也堆积了一层银雪。再远些就是北山,连绵的山峰是青白的,在朦胧的夜下呈现出一片模糊的暗,叫她突然想到邬宁的后山。 楚盈在这一刻想起来,她已经五年没有回去过了。 “怎么不回去?” 徐既思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时,楚盈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句话说出了声。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