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过来做记录员,只需要对内容负责,现在要调过来就得以试飞任务为主,既要跟研发部门,又要跟试飞 作,还跟跟数据采集,几乎全天候都要围绕着试飞队。 这不免有些头疼,毕竟昨天刚和邓放闹了那一出,紧接着就要和他天天见面,铁打的人也未必 得住这样尴尬的考验。 迈上最后一层楼梯,我越走越慢,但总共就那么几步路,再慢也很快走到了。 “一旦测试成功,泰山将装上我们的隐身战机。” “呜~” “太好了!” 声音透过一墙之隔传过来,然后我就听见了邓放说的话。 “队长,我准备好了,让我上吧。” 听起来语气带了点兴奋,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并不认为他会沉溺在一时的情绪里,可昨晚还是小小的担心了下,幸好邓放还是邓放。 同时,我也有些惊讶于张队说的。 “泰山”之所以被我们叫做“最强心脏”,这种高 能的涡扇发动机一旦装载到隐身战机上,就可以达到超音速巡航和超机动 能,而且还是自主研发,意义无需多说。 邓放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今天我准备,带着雷宇飞这个科目。” 原来雷宇要跟张队飞的 烟测试,是“泰山”。 我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能堪堪望见魏总工的半个影子。 也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提前透 。 “成 发动机我飞过三十多个架次,我比他有经验。” “我同意。” “我也觉得邓放更合适。” “雷宇不是都要走了吗?” “高风险,大积分呢。” “这首席…” 我听见邓放站了起来,“队长,您不会是怕我跟您争首席吧。” “功成不必在我。” “功成必定有我。” “首席对我不重要,我只想试出好飞机。” “雷宇前阶段,停飞,但是在私下他做了很多功课,今天正好测试发动机过失速机动,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紧接着,张队喊了一声雷宇。 “到。” “马上准备一下。” “是。” 隔着一堵墙都闻到了硝烟味,我几乎都想得到邓放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本就没多少勇气的我听到这更不敢进去了。 可不知魏总工是有意让我去分摊这样的高 气氛还是没话说了,刚想转身折回去,下一秒我就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 “这次试飞的记录员还是卫戎。”他停了停,“进来吧,我看见你了。” “魏总工。”我走到门口,挤出一个淡定的微笑,然后低着头走向最后排。 “往前点坐,正好 悉一下 程。”魏总工叫住了我,说完看向了其他人,“以后除了记录员,卫戎还担任试飞任务的跟进和数据采集,有什么研发方面的问题也可以统一汇总给她。”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什么意思?” “卫编辑是总体所的人啊…” “这能行吗…” 所有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我的耳朵。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它真的发生了,我脑中那 神经仍不可避免地绷了起来。 尽管试飞队并不排斥我,但那只是我作为记录员的前提下,调过来后 质就不一样了,我的任何一点误差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的试飞成果,没有直接反对已经是很好的了。 “之前我也记录过几次试飞任务了,改做协助应该和记录差不多吧,大家不相信我吗?”我笑了笑,“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希望大家不吝指点。”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让每个人都不舒服的话。 张队的视线投了过来,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其余人也没有说,屋里一时异常安静。 “卫编辑。”邓放转了过来,目光有些凶地盯着我,“试飞协助工作没那么简单,需要高度的责任心和专业 ,更需要严谨 ,不是态度乐观就能做好的。” “我以前不够负责吗?”我跟他对视着,平静回问:“之前我每一次的报告,邓中校不是都看过吗?也说过我专业,怎么我开始做协助工作就变了个态度?” 一众人都看了过来,童敢、高英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包括雷宇,他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波动,这会儿也明显的看出了些情绪。 “好了。”张 开口了,“试飞员做好试飞工作就行了,其余的人干什么事就别管了,该上 课的上 课,都散了吧。” 我跟在魏总工后面回了试验室,一进门他就去了旁边的隔间,那是他的小办公室,我说完了该说的话,没有再去他跟前找存在 。 陈工不在,我走到他桌前,那尊观音像今天没摆在桌上,放进了 屉里,底座太宽,卡在了边上, 屉无法闭合,敞开了三分之一,以至于我一低头就能看见那尊像。 真是大不敬。 我将那尊像小心拿出来,在桌上摆放好。 “现在拜菩萨,晚了点吧。”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身,看见了穿着抗荷服的邓放。 脸上的表情仍跟刚才一样,有些凶的眉 眼,又是带着情绪来的。 跟他对视了一眼我便转了回来,继续看着那尊像。 “心诚则灵,有心,什么时候都不晚。” “是吗,那你有的是什么心?” “邓中校放着 课不上,跑过来有什么事?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该说的话昨晚也都说完了。” 我连人带话都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谈什么,邓放瞥了眼那尊观音,还是拽着我出了试验室。 他知道,有些事如果我执意要瞒,当着菩萨的面也问不出来什么。 “邓放!你干什么!”我 低了声音,却没敢跟他拉扯,生怕惊动了隔间里的人。 直至把我拽到楼梯拐角邓放才松手,但身体仍横在我面前让我哪也去不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卫戎,早上闹那一出你想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 “你为什么会来做试飞协助?” “跟你没关系。” “你父亲 你的?还是他给局里施 了?” “跟你没关系,邓放,你管的太多了。” “那些话你都说得出来,现在试飞队、测试楼里都快传疯了,这是你自己的事吗?你的名声不要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不管我是哪的人,总归都跟邓中校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试飞队知道我跟你的事,队长也知道,你现在想撇开我,晚了。” “那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邓放,我现在不怕你的威胁。” “你以为在这里把自己搞得声名 藉就能阻止调岗吗,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说的很急,邓放是真的为我在忧心。 我坦然 代:“调令已下,我没得选了。” 听着我有些悲凉的声音,邓放怔住,他没想到局里的动作会这么快。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 “怎么没跟你说是吗。”我比他平静的多,“跟你说有用吗?你能阻止谁?就算这次跟你说了有用,那下次呢?你觉得我不跟你说是不信任你,不依赖你,可这样的信任和依赖只能让你 意,对我没有任何实质 的作用,甚至还会摧毁我稳定的情绪。” “至少我能帮你想个别的办法,不用你这么…” “邓中校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毕竟连泰山的测试都没争取上,下个高风险和大积分不一定什么时候了,想当首席还是抓点紧。” “你一定要这么难听的说话吗?”邓放愠怒渐起,不是因为我的刺痛,火烧眉 了,我却还不肯说实情。 尽管他也以为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我不会轻易戳着他的软肋刺痛他。 “这样的话,昨晚已经有人替你说过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该在今天才看清。” 我说完便想离开,然而邓放还是不肯罢休。 “邓中校还想纠 到什么时候?给我个准话,我好有个时间范畴。” 我彻底冷了脸。 “卫戎,到底为什么,你想结束关系可以,但一定要跟我这么…这么陌生吗?为什么一点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他说着抱住我,额头又抵上我的额头,语气柔和下来,“你跟我好好说,我会认真听的。” 邓放服输的姿态看得我心涩无比,我又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衣服上干燥的味道混合着皮肤处的气味,我没能再强硬下去。 “邓放,从你进航校到空军部队再到现在,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再多那就是十二年,走到现在,你已经不能放下心中的理想和肩上的责任了,那你的另一半就要为你做出牺牲,承担更多的生活 力,要为你生儿育女、提心吊胆 夜不安,如果再碰上最坏的结果,你牺牲了,她就得一个人收拾起生活的烂摊子,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能不能忘了你再嫁都是后话,这些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不说后面的,就说第一步,为你做出牺牲我就很难能做到了,我不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情并不是我的理想,甚至在我的生活只占据了很不起眼的一部分,而你的人生,接下来是邓首席、邓上校,不只是邓放。” “你很好,但我处理不了亲密关系的复杂,更处理不了婚姻的复杂,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该招惹你,对不起。” 实话并没有好听到哪去。 邓放让这一句对不起说红了眼,他无法反驳我的话,这是事实,他不能强迫我变得不像我。 他喜 的是自由做自己的卫戎,而不是被束缚、被限制的卫戎。 “别说对不起。”他忍下心里的疼,“那你喜 我吗?或者喜 过我吗?一点也行。” 我摇了摇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空气里静的好似能听见心跳声。 “菩萨不管灵不灵验都还会给点冥冥中的暗示,卫戎,你比菩萨还冷漠。” 眼泪凝在眼眶里,邓放转身的一刻顺势抹了去。 过了好一会,我看见地上落下一滴泪,我摸了摸脸,指尖尽 。 上次 泪的场景我还记得,是在北京。 两滴眼泪,一滴为西北,一滴为邓放。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