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真正能朝这个方向努力的人只有谢洵自己了,自从出了那件事,博陵崔氏的长公子便被摒弃在官场之外,再无任何翻身希望了。 崔峭心底有时也会怨。 怨 情淡泊的父亲,怨只求名声而丝毫不考虑家族情况的族中长辈,也怨自己,这个毫无能力,只能躲起来、无条件服从家族打算的容器。 他清楚地明白崔家的问题在哪里,可所有人因他自身的情况并不认同,崔峭的路,步步为难。 但今 冒险入 ,崔峭不悔。 毕竟他想改变的命运,只有那人才能给。 至于博陵崔氏,百年之后,他们会理解他的所有做法,只有他,才不会让崔家陷入没有任何资金周转的空壳子。 谢洵本就步子快,又有想见到的人,早早便到了章和殿。 宣宁侯眼巴巴地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只差上前喊人,却不料青年仿佛没看见他,含笑坐到陆老祭酒身侧。 “外祖父。” 陆老祭酒抚了把自己的白胡子,一脸欣 地看着自己这个身着绛红官袍的外孙,笑道:“好孩子,还真有点为官的模样了。” 谢洵垂眸应是。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江相却止不住地夸夸其谈,看着那道与为祸兖州百姓的节度使相仿的身影,谢洵心头闪过一丝不屑。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方才在 道上还打过招呼的崔峭却久久未到。 谢洵的思绪不自觉放空,下意识想到那些细微之处的异常,崔峭平生最喜名茶,瑞雪时节后的老君眉有价无市,难得一两。 静茶阁上新,他怎会缺席? 更何况崔家本就不喜这些场合,家中祖训更是严苛刚正,一向唾弃追求权势的做法和行为,崔峭今 接下拜帖入 ,处处透着古怪。 谢洵考虑到自己离京三年,或许是错过了一些事,正想询问身旁的外祖父时,身着玄 龙袍的少年皇帝便大步 星地坐上主位。 待景和帝入座后,外面又传来内侍的传唤声,“靖 公主到!” 谢洵的目光一亮,循声回望。 少女相较十年前的模样长开许多,脸上 嘟嘟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变成一张 致的鹅蛋脸,黛眉凤目,明 华贵。 然而众人的视线除了关注这个野心![](//www.dxszxedu.com/ig/bo.png) 的靖 公主,还有其他 含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身上。 崔峭刚及冠的年纪,皮肤是常年待在府中的冷白 ,青玉冠束起乌发,一丝不苟。 青年相貌清隽,目光温和,身上带着崔家子弟独有的文雅书卷气。 只是这位崔公子随族中长辈去偏远乡县讲学时,路遇山匪,被劫持做人质威胁崔家。 但博陵崔氏虽徒有声望,却阖族清俭,凑不出赎金,家主更孤傲,不屑屈膝寻旁人借钱,选择报官,山匪恼怒,要杀人质 愤。 年仅十二岁的崔峭只能拼命自救, 晕看守自己的歹徒后,逃出山寨,却不慎跌落山崖,最后勉强留下一条命。 本并称上京双杰,难分伯仲的崔、谢两位世家公子,百姓自此默契地忽略了不良于行的崔峭。 就算今 听闻崔家会赴宴,众人也只当是崔家家主转 来此,却没想到竟是少在人前现身的崔峭。 当年在民间素有贤名,曾随父开坛讲学的崔家嫡长子,由那位恶名昭彰的靖 公主,亲自推着轮椅入殿。 谢洵方才还疑惑的问题在此刻 刃而解,他已经明白崔峭为何会来,元妤仪又为何姗姗来迟了。 看着 心 喜等待许久的少女,含笑为自己的挚友推着轮椅,一派和谐模样。 青年本就清冷的眉眼间覆着一层寒意,不动声 地捏紧了茶杯,手背上浅青 青筋道道凸起。 不该,不该如此。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4-01-10 00:19:46~2024-01-13 19:1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 的小天使:风筝和红烧鱼 7瓶; 嘉丽 1瓶; 非常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if线暗恋成真(三) ◎“臣求娶靖 公主。”◎ 靖 公主和崔氏长公子同入殿内, 比谢洵神 变化更明显的,正是对面的江丞相。 他 明的眉眼间覆上一层 郁,倚仗自己帝师的身份道:“公主身为未婚女郎, 此举实在不妥。” 江相指的是元妤仪亲自推崔峭入殿。 他们二人就那么在这样的场合上 脸了, 一个是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皇族公主,另一个是早年双杰之一的世家公子,江相 锐地觉察出一分微妙。 元妤仪面无波澜,只是上座的景和帝闻言不大乐意, 没遮住眼底对江相的不悦。 少女依旧是明 的脸庞, 云鬓乌发,红裙素手,正要出言反驳时,却有两道声音先她响起。 “内情并非如此。” “江相慎言。” 元妤仪一怔, 知道前一句是身前青年说的,遂和他下意识看向另一侧站起来的男子。 绛红官袍,丰神俊朗, 正是谢洵。 全场官员的目光都落在这位谢大人身上, 偏他眼中静如寒潭, 不为所动。 宣宁侯一个劲儿地给陆老祭酒使眼 ,想让他劝住这个外孙,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江相拱火了。 可陆老祭酒恍然未觉,毫无反应。 谢洵先侧身朝主座上的景和帝行了一礼, 触到他 动的神情,才朝对面的少女和挚友走去,清冷嗓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久闻江相膝下大公子同样未婚, 却风 倜傥, 在京中几家花楼处处留情, 论起来真该约束的难道不是令郎么?” 江相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不由自主捏紧了衣袖。 自己为了公主的婚事,这段时 直接 了儿子的足,谢洵说的分明是之前的事。 诸官直白的视线已经 向这位贤相。 江相正要反驳,却又被人抢先一步。 崔峭嗓音温和,虽坐在轮椅上,可如今单薄眼皮微微挑起,气势未减。 “丞相许是误会了,公主心地良善,见我双腿不良于行,来搭把手,并非你想的那般情况。” 至于江相方才的话,和刻意引导的情形?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元妤仪眼见江相竭力 着眉眼怒意,目光落在站在自己侧前方的年轻郎君。 无愧是昔 的上京双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江相前后的话都严严实实堵住。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却轻咳两声,似是不敢相信方才的话,皱眉扬声道:“江 卿,方才谢 卿所言是否属实?” 在场的谁不知道江家大公子是个浪 泼皮, 连烟花柳巷,之前甚至闹出了为 子赎身,婚前养外室的丑闻。 江丞相不敢摇头,却也不想承认这孽子的所作所为。 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给这扶不上墙的孽子寻后路,他却让这个爹收拾烂摊子,心中的火早燃到了眼眶里。 他思忖着话,正要回答,抬头却见少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连余光都不给他。 “行了,大好的 子闹出这样的事来,真是败兴,丞相也须得好好管教令郎了,这像什么话。” 江相察言观 ,解释辩驳的话堵在嘴里,讷讷应是。 那边谢洵却挪了脚步,对元妤仪低声道:“殿下,我带崔兄入座。” 他低声说话时,音调像一支翎羽,褪去表面的冷意,轻轻挠在她耳畔。 元妤仪中断自己跑偏的思绪,还是抿 唤了一句,“崔公子?” 崔峭心细,早察觉到她的分神,点了点头。 可谢洵眼底却闪过一丝郁 。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但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接过轮椅,推着崔峭坐在自己身旁。 这件小 曲匆匆而过,歌舞照旧,殿内觥筹 错,也无人注意到后方谢洵和崔峭的 谈。 “渡闻,你和殿下之间……” 他蹙眉,咽下“过于亲密”四个字,只是抬眸望着身旁气质温雅的青年。 崔峭的手摩挲着膝盖上搭着的羊 毯,避开他的目光,只是伸手拿过桌上的清茶。 “如你所见。” 他的话很简短,但和谢洵对话,有些事情不必解释过多,作为昔 同窗挚友,崔峭自信他们之间有这个默契。 谢洵脸上血 褪得一干二净,在通明的烛火下略显苍白,他垂首,声音也更低。 “你对殿下有情?” 崔峭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侧头看他,但又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沉声否认道:“我只在十年前的 宴上远远见过她一次,何谈情意。” 就算有情,也不是对她。 崔峭垂眸,脑海里闪过梳着垂髫髻的清丽姑娘的身影,修长中指微微使力,不动声 地捏紧大腿软 。 双腿却依旧毫无反应。 他拿什么谈情?一双残腿,真是滑稽。 谢洵刚才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些许,他的情绪看上去一切正常,“我记得八年前,你身边定下来一个丫鬟,叫映墨。” 崔峭眸光微沉,下意识动了动身子。 他初得知自己双腿已残时,万念俱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偏偏偌大家族,无一人能劝解他的痛苦,屡屡濒临绝望。 崔家上下都说他英勇,孤身潜逃,无愧家族教养, 后家里也会供养他,继任家主依旧是他; 可只有崔峭自己知道,他有多排斥“孝子贤孙”这个英雄名头。 他的仕途,他的人生,皆葬送在十二岁。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