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讯息也不再来往,两个人之间断了联系。 「林羽旭,你上来回答这一题。林羽旭!」老师见我没有回应,大声的吼着。 我这才从打愣中惊醒,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老师上到了哪里。 「老师不好意思,请问现在上到了哪里?」我挠挠头,知道要被骂了,因此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蛤?你在整我吗?开什么玩笑,现在距离大考只剩不到半年,你先前已经因为请假落后进度了,现在上课还不专心,林羽旭,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考大学啊?这里是第一志愿,每个人都在拼死拼活,没人陪你玩办家家酒!」 果不其然,老师见我回答不出来,甚至给出荒唐的答案,对着我就是一顿飆骂。如此的场景,在这两三天已经上演了数次,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誒,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生对不对,还有其他很好的啊。」「可是,像她那么好的只有她一个。」下课后,我趴在桌子上,将整个头都埋进臂膀。 阿閎看我成天无 打采的,便嚷嚷着要带我去联谊,认识新的女生。起初,我还有答应他,但尝试了一两回后,发现自己仍旧忘不了白宇霏,便就此作罢,成了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 「你说,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废寝忘食的?」阿閎一如往常的转着笔,心不在焉地问道。 闻此,我立刻抬起头。是啊!她到底哪里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还善解人意.....好吧,好像真的很好,我承认我是一个肤浅的人,这些确实构筑了我喜 上她的先决条件。但并不是绝对,更重要的是,我喜 和她相处时的氛围,非常的舒服, 觉就像是 了某种会让人快乐的物质,让人一整天心情都很愉悦。 「就.....脸很好看,个 很好,笑容很灿烂?」我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见状,阿閎摇了摇头后说道,「这么笼统?拜託,拥有这种条件的女生到处都是。」 我将头转向另一边,是啊!到处都是。她的好,你们不必知道,只有我知道就好,我勾起一抹微笑。 我心里想着,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她只是为了不要波及到我,才会提出这样的方案,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分离。毕竟,她都说喜 我了,会有人想要跟喜 的人分开吗?我想是不会的。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我专心在落后的课业上。凭藉着我的努力,不到一个月,我便将先前落后的全数补回,甚至还跟上了最新的进度。接连好几次的校内模拟考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令许多老师嘖嘖称奇,说我是黑马。如此开心的事,自然是要与人分享的,但我却办不到,因为,能够分享的人已经不在了。 放学的鐘声响起,我背起了书包走出校门口,今天不用补习和打工,我和阿閎说过有想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晚点回家后,便逕自走向了公车站。 对于阿閎,我的心中充 了无限的 ,在事发过后没有多久,他们一家人便询问我要不要到他们家去。面对着可能是新的负担的我,他们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还把我当作一家人,要我不用这么拘束。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黑暗中指明道路的灯塔,带给我希望。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他们家白吃白喝,便提议了要去打工,并用薪资来支付住宿费,儘管他们百般的拒绝,但在我强硬的态度下,他们最后仍是妥协了,这也让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此时,一滴水珠自叶子上滑落,「滴滴答答」,下一秒,转瞬成了倾盆大雨落下,路上来不及闪躲的行人们纷纷寻找了附近的遮蔽物,远处,我看见公车摇摇晃晃的驶了过来。 「咿呀」,公车门应声打开,我拿出了卡片刷过,随便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就坐下了。车上的人数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刚下课的学生和老人。而后公车门关起,公车再次摇晃了起来。 我看着外头被雨水覆盖的世界,雾 的厚云挤 了原先猩红的天空, 地的泥泞不停的打转,透过车窗看出去,一切事物都由清晰转作模糊。 (大概还要十分鐘才会到)她跟我现在的距离就是这么远。 我看向公车的跑马灯,上头鲜 的红宛如那天她割破手指滴入碗中的血,我 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双手被绑住,跪在她的面前被 迫喝下。不堪回想的记忆再次 入,我低下头试图让自己冷静。 经过好一阵子摇晃后,电子音在车内响起, 醒我该下车了。 于是我收拾好手边的东西,待车子完全停下后,走出了保护伞。 此时外头已经停雨了,但天空仍旧灰矇矇的,四周瀰漫着一股雨后的霉味,雨随时都可能再次下起。 我望着逐渐远去的公车,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才将头转回面前的高大建筑。 那是一个由水泥构成的铁壁,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上头摆了块牌子,大大写着「看守所」三个字。 我深深的 了一口气,接着,迈步走进去。 由于有事先预约,因此并没有费太多的劲便进到了里头。但该要有的安检,一个都没少过,这也让我再次 到此处的严谨。 里头的人员将我带到一个房间,中间有块透明的玻璃挡着,上头还有几个小 。他安排我在那里坐下,并请我稍后一下,随后便站在后方靠近门的位置。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里头的空气实在太过凝重,令我 到快要窒息。就在我快要呼 困难之际,玻璃另一方的门打开, 悉的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妈!」我忍不住 动的向她喊着。 但她却没有一样的反应,反倒是在看到我时,从原本疑惑的表情转为凝重。 「你来这里干嘛?」待她坐定后,母亲冷冷的发言。 仅管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仍是给了抱持希望的我不小的衝击。 「我来看你啊,看你过得好不好,看你有没有正常吃饭。」 「哼。」只见她一声冷笑,「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吗?」 她不客气的向我说道。 「我那样为你好,希望你可以恢復正常,不惜倾家 產。结果呢?你非但没有 谢我,反而还叫警察来抓我,我真的是白辛苦了。」语毕,她还不忘摇了摇头。 听到她这样自私的言论,我也忍不住对她吼道:「什么叫为我好?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翻我的房间,对我的 向不抱尊重,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这样就是为我好吗?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为了 足自己的私慾,想要在爸爸面前争一口气。」 闻言,她脸 一变,毫无顾忌地朝着我飆骂,「我不许你叫他爸爸,他不配!他在你一出生后见到你是不同顏 的眼睛后,就说要跟我离婚,这种人 本不配做父亲!还有你,我因为你失去了一切,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怪物,才会生下怪物。」她的眼泪在脸上纵横。 「我不顾那些留言,努力的把你扶养长大,中间搬了无数次的家。想着长大后你就能出人头地,让我安享所剩的 子。」 「但是」她眼神一变,佈 血丝的眼球直盯盯的看着我,「你却跟我说什么你其实是女生,还想去化妆跟打扮。做这种不要脸的事,你是想害我在被别人说三道四吗?你嫌我不够辛苦吗?你就不能乖乖当个正常的人吗?」 一句句疑问都如利剑般穿透我的心,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说了那么多,你有想过我的 受吗?」一滴眼泪自眼间滑落。 「你有想过我在知道这件事后有多么的无助吗?身旁的人都是正常人,只有我这样,我就不煎熬吗?但我只能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太多。」试图去掩盖事实,用着极大的谎言去掩盖这片伤痛,但是,难道我这么做就能否认它存在的事实吗?」 「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哭,只因为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就不是『正常』,就活该被人欺负?『正常』到底是怎样?又是谁来定义的?」我声嘶力竭的吼着。 母亲听完后,则是不发一语的坐着。 「那又怎么?」闻声,我立刻抬起头。 「那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她缓慢地说出无情的话语。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我选择出生的,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够支持我而已。」我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使得声音听起来有些乾涸。 「是吗?早知道我就堕胎了。」这句话她说的很轻松,却重重的击在我的脑门上,让我差一点昏眩过去。 「先生,还剩下两分鐘。」狱警似乎看不下去了,出声截断。 「好的。」我虚弱的回覆,紧握的手指让指节几乎泛白。 「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母亲说完后,便起身 离开。 我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却无力去阻止。 「你就不能支持我吗?」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我悽然喊出。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临走前,拋下了这么一句:「不要找我,然后,照顾好自己。」 说完,门便沉沉地闭上,从此我的世界,再无她的音讯。 接连失去两个重要的人,让我承受了莫大的打击。但 子还是要照常过,这是阿閎说的。儘管生活很糟,但我仍旧活着,纵使活得笨拙,我们依旧活着。 也许我不该只是一昧追着不要我的人的身影,也该回首看看那些需要我的人。我走出看守所,浓蔽的灰云已经散去,橙红的火种只剩最后一些,墨 的夜也悄悄渲染。 心中所剩的那一腔惆悵,随着光线隐去,淹没在水平线下。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