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似乎问了一句。 小混混拍脯打包票:“那哪儿能啊,怎么会被警查到,您放心,一定妥妥当当的把这小子给你带过来。” 又说了那么几句,小混混开始混不吝的笑起来,嘴巴里秃噜着各种讨好的词语,卑躬屈膝。 然而电话挂断后,他的样子刹那间又是一变。 方才的讨好的笑容消失的彻彻底底,脸沉了下来,直直把手机摔在了车上。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做什么都不会,还敢这样对我吆五喝六。” 小混混一脸暴躁,看上去非常的不。 坐在他边上的人连忙捧他的臭脚,开始恭维老大的本事,一定比王家那个小子厉害多了云云。 . 这马拍的是完全不通,只是刚刚拍到了小混混的心坎上,是以他听得十分舒服,不时点点头。 楚歌混混沌沌的听着,一时间,竟然有些想笑。 他其实应该担忧自己处境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闲心,听着这几个小混混嘴火车的跑。 忽然其中有一人道:“……老大,怎么一点儿响动都没有了,那小子该不会没气了吧。” 小混混听了心里一跳,想也不想就道:“怎么可能。” 但嘴巴里这么说着,他心里已经产生了一点儿不安。 之前他下手的时候含怨愤,完全没想过收着力道,那个小子一看就弱不风,被打伤打残,就算是一口气没续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不是已经听不着响动了吗…… 小混混打了个寒颤,随意从车里捞了个矿泉水瓶。 他转身就捏着瓶子去捅后备箱中的蛇皮口袋,一水瓶下去十分柔软,贴住了人的躯体,但当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 不会这么晦气吧?! 他旁边人看着,小声道:“老大,这小子该不会真,真的被……” “胡说什么呢!” 小混混立刻截断了他的话,伸手直接把袋子口提起来,解开了对上一张脸是血的面容,地狱恶鬼一般,登时唬了一跳。 “……去,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旁边的人颤巍巍伸手过去,凑到了那小子口鼻前,探了探,神大定,舒了一口气。 “有。” 小混混心中一定,想也不想,立即拧开了矿泉水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着人头上浇下。 沙哑的咳嗽声响起,那张是血迹的脸睁开了眼。 ——这不是还有气的吗? . 灵魂分明已经漂移了出去,可依旧能够受到槌心刺骨的痛楚。 手臂被折断,肺腑被刺穿,腿骨被打折…… “他”醒过来了,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混混“呸”了一声,是嫌恶的朝着他面上吐了口唾沫:“还活着呢,你装什么死啊小子!” 提着“他”领子的那只手蓦地一松,身体没有了支撑,“砰”的一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车厢上。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肋骨不知道刺到了哪里。 疼。 好疼啊…… . 自从被人捧在手掌心里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了。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疼的眼泪都沁了出来。 楚歌吃力的撑起了身体,扒住了凹凸的车壁,他把自己的脸都贴到了车窗上。张开口大喊,想要出一点点动静,让警察注意到这里。 却没有任何用效。 完完全全都是徒劳。 警从后方不远处走来,走过了楚歌贴着的那扇车窗,目不斜视。这辆面包车是如此的不起眼,本引不到半点儿的注意力。 . 前方的两位车主终于同意和解,这条路可以疏通了。 楚歌死死地贴着车窗,想要跳下去,却完全离不了这一方空间。 他看着警越走越远,渐渐化为了一个黑点,终于死心。 “他”还在车厢里躺着,大半个身体都被笼在蛇皮口袋里,半死不活。 楚歌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又粘稠又脏污,看见自己的手上,刮起了凝结的血块。 连膛的起伏都渐渐微弱下去,“他”真的快要没气了。 楚歌侧过了头,低落的靠在车窗上,他被困在了这里,看着奄奄一息的自己,无能为力。 他茫然的张望着,忽然间,睁大了眼睛。 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嘈嘈杂杂的闹声中,伫立着一个拔的身影。 陆九! . 楚歌几疑自己看错了,可那个影子,他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认错。 视线尽头是那张悉至极的面容,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眉梢眼角透出的都是悦与期待。 都说人逢喜事神,陆九端着两杯茶站在站台上,就像等待着世界上最幸福事情。 第336章 act8·终焉 ——我知道, 我在家里等你。 从老款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如是说, 混杂在摩擦的电音里,沙哑而温柔。 那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 楚歌说过不要陆九去车站接他的, 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陆九已经顶着炽烈的骄, 离开了家中, 走到了站台上。 抬望眼, 车水马龙。 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楚歌依旧见着了他含笑的眉眼。 茶里加了冰, 他甚至捕捉到了杯身上挂着的水珠, 顺着手指, 一点一滴的落下去了。 . 作为目的地的站台。 ——陆九在等着谁? ——又想要给谁一个惊喜? 泪水滑落了脸庞,楚歌嘶声大喊,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竭力唤着陆九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哪怕是一点点声音。 如有所觉一般, 陆九侧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楚歌难以自抑的战栗, 他怀着微弱的渴望与欣喜, 期冀着陆九可以发现他这个人。 下一刻。 相接的目光错开了, 陆九什么都没有察觉,转过去了。 楚歌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蓦地跨前一步,微微昂起了脖颈, 那是一个翘首以盼的姿势,就像是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轰!” 震耳聋的发动机声淹没了四周的嘈杂,公车驶入了站台,隔绝了楚歌的视线。 他就那样看着陆九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最后的一幕,定格在了那个含着微微期冀的眼神。 两旁的景物不断地向后退去,渐渐化作了一片模糊的虚影。 “陆九……” 泪水晕染了视线,楚歌哽咽的不能言语。 一股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在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演变做了绝望。 . 面包车急速向前行驶而去,在已经疏通的道路上,如同离弦的箭枝。 没有谁注意到这辆面包车的离去,无论是维持秩序的警,还是耐心等待的陆九。 那个期冀着与心上人共度十八岁生的少年依旧守在站台上,端着两杯冰已然要化掉的茶。他眉梢眼角里蕴着笑,等过了一班又一班到站的公车,望眼穿。 他怀着无数的渴盼与期望,想象着相逢时候的场景。 他事前并没有提前告知,提前来到了站台,只为给人一个惊喜。 他甚至想好了一会儿自己要做怎样假装不在意的神情,想好了自己要说怎样偶然遇见的话,想好了今晚吹蜡烛时,应该许什么样的愿望。 ——浑不知,他所等待的那个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绝望而去。 . 凄厉的冷风尖啸着穿楼而过,呜呜咽咽,犹如鬼哭魂鸣。 窄巷,危墙,破楼。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