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柳瑜抿着矜持的笑了笑,眼睛有些发亮。 苏礼铮点点头,回到办公室后又叫上了林平儒,道:“今晚请你和柳医生吃饭,之前我去休假,辛苦你了。” 林平儒高兴的应了下来,苏礼铮见状便笑笑,他深知维系关系的重要,若只是口头说谢而没有实际行动,天长久,终究不是好办法。 柳瑜跟在他后面回的办公室,听到他说的话,一时间愣住,心里竟然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原以为,他只请自己一个人的。 下班后他们叫了车,等车时林平儒叹了口气,调侃道:“铮哥,你很久没试过这样等车了罢?” 苏礼铮扶了扶额,无奈道:“我现在啊……就怕我那个女司机上路速速退散的小师妹把我的车给送进维修厂。” 林平儒哈哈笑了起来,柳瑜也忍不住笑,问道:“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放心让她自己开车上下班?” “总要学的嘛,哪个司机不是从新手过来的。”苏礼铮笑笑摇摇头,“她不喜挤公,只能如此。” 饭店选在一家西餐厅,因为苏礼铮只知道林平儒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却不知柳瑜是什么口味,只想着她从美国回来,选西餐应该不会有错。 外焦里的沙朗牛排,香气纯正的红酒,再配上餐厅里舒缓的音乐,三个人劳累了一天的神经忽的放松了下来,各自倚着椅背开始闲聊。 林平儒问起柳瑜怎么突然跑回国来工作,“国外薪水丰厚地位又高,柳医生就舍得放弃?” “没什么舍不得的,我爸病了住院我都不知道,直到他出院我妈才告诉我,我就想着要回来了,至少离家近一点,能多见他们几面。”柳瑜笑着说了句,语气不无惆怅。 他们都是医生,对生命的无常变幻有着深刻的切身体会,意外和明天,没人能预判出到来的先后,于是只能抓住当下。 下班时间难得轻松,没人愿意再讨论病房里的事,只漫无边际的说着闲话。 柳瑜是新人,林平儒难免对她更加好奇,便试探着问了个大家私底下都好奇的问题:“柳医生的男朋友也在国内?” 这是个很容易就被问起的问题,柳瑜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道:“没有,他还在美国,不过……” 她顿了顿,抬头瞥了眼对面的苏礼铮,又飞快的收回目光,继续道:“不过我回国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平儒低声啊了一声,也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忙打住这个话题,转而问到其他事,“你觉在美国从医和国内有什么不同?” 柳瑜笑了笑,也顺着话题跳过了情问题,其实三个人也没什么好聊的,有些话林平儒能和苏礼铮说,却又要顾及有女士在场,于是接下来的聊天渐渐又难以避免的回到了病人身上。 吃得差不多了,苏礼铮借口去洗手间先结了账,往回走时接到朱砂的电话,“我现在出门,你那边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过来罢。”苏礼铮抿了抿,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忽然发现,自己同朱砂某些时候还是有那么点默契在的。 见他笑得愉悦,柳瑜便笑着打听道:“苏医生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苏礼铮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有些晚了,你们要回去么?” 林平儒挠挠头道好,柳瑜也没有反对,他便又道:“那我送你们去坐车。” “……嗯?苏医生不一起走?”柳瑜愣了愣,问道。 “铮哥哪里用,他小师妹会来接。”林平儒知道早上朱砂将苏礼铮的车开走了,还说晚上会来接他。 柳瑜闻言便哦了声,抿了抿又笑了起来,调侃道:“朱医生果然贴心。” 苏礼铮听她这样评价朱砂,心里很有些高兴,嘴上却道:“一般罢,她这个人,好起来的时候能贴心贴肺,不好的时候能气得你火冒三丈。” 这是师父朱南对自家小女儿的评价,苏礼铮惯来深以为然。 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对朱砂的悉,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面上的笑容看起无奈实则包容而宠溺,柳瑜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觉。 朱砂到达苏礼铮他们吃饭的西餐厅门口时,他们正在等车,她小心的将车靠路边停好,松了一大口气,不是自己的车开着既不习惯又束手束脚。 她下了车,小跑着到了苏礼铮身边,将车钥匙还给他,笑着同其他俩人打招呼,“林医生好,柳医生好。” 林平儒也同她寒暄了两句,道:“铮哥,要不你和朱医生先走罢,我一会儿送柳医生回去。” 苏礼铮想了想,点头应道:“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带着朱砂转身走了,柳瑜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又偃旗息鼓,看起来有些气。 朱砂一面跟着走一面问:“怎么到这边来吃,又贵口味又一般,正佳那边那家不就很好么?” “带你去买衣服。”苏礼铮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有朋友送了张购物卡,你不是喜xx家的衣服么,只有这边有专卖店。” 朱砂愣了愣,在路边站住了脚,对着苏礼铮望了半晌,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话来,“……苏礼铮,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良心不安的事罢?” 苏礼铮闻言一怔,随即哭笑不得起来,“胡说八道什么,要过年了,我给我小师妹送点礼物总应该罢?还是说你不要衣服,要其他?也可以的。” “真的?”朱砂仍然很犹豫,盯住他不放,脚底下像生了似的一动不动。 苏礼铮无奈,暗道做好人难,却又只能很耐心的告诉他购物卡是谁送的有多少面额,自己用不上怕浪费了云云,又将购物卡拿出来给她看。 朱砂这才信了他的话,将那张卡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看,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我可以随便花?” “当然。”苏礼铮点点头,拉了她一把,“先上车,站在路边不安全。” 待上了车,朱砂叹了口气,道:“算啦,你的钱留着孝敬你师父师娘罢,我就不用啦,也没什么想要的。” 苏礼铮扭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没说话,朱砂觑着他的脸,总觉得他好似有些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哭晕):我小师妹不要我的礼物t^t 小师妹(尴尬):不是…… 苏师兄(难过):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用t^t 小师妹(安抚):……呵呵这不是给你讨好丈母娘的机会么=_= 碎碎念: 明后两天毕业典礼 拍照,所以存稿箱大弟代班啊! 不尬聊了……我要去收拾东西了-_-# 第37章 不知道是不是要过年了, 大家都准备将车也修修或者美容一下好过年,4s店生意火爆,朱砂的车过了一个星期都还没能去取。 她打电话去问, 店员客客气气的, 但句句都在诉苦,说自己这边有多不容易都加班加点了云云, 总之就一个中心思想,您还得等等。 至于要等多久,这就不好说了。 朱砂倒不是非要自己开车,论起来她还是更喜坐车,退一步讲, 家里也还有别人的车,比如大堂哥的,要开总是有的。 只是家里似乎都很不放心她的开车技术, 只道让她别着急,横竖苏礼铮就住在这边,一起上下班也不麻烦。 麻烦是不怎么麻烦,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平白无故的让苏礼铮迁就她, 他明明习惯了早去,却偏要等她赖起来, 莫名的就觉像是占了他便宜。 苏礼铮不知她想这些, 只点头玩笑道:“我蹭了你家房子住,接送你上下班也是应当的。” 朱砂在这件事上是没什么立场的, 听他这样一劝,立刻就倒戈了,心安理得的继续坐他的车,每天下了班后就晃到急诊科去等他下班,成功的打进了急诊科内部,人人见了她都要问一句:“朱医生又来等苏医生下班啦?” 她对柳瑜很好奇,几次想和她搭话,却均以失败告终,柳瑜仿佛永远在忙,她本不好意思同人家讲太多。 但其实朱砂并不知道,柳瑜也是对她很好奇的,似乎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思,她很想知道朱砂与苏礼铮之间的事。 她佯作不经意的问起苏礼铮同朱砂认识的时间,朱砂歪着头数了数指头,半晌道:“二十多年了呢,哎呀,你不提我还真的没注意,原来都这么久了。” “是么?”柳瑜愣了愣,又轻声问了句,“那你们岂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朱砂依旧歪着头,笑得弯起眼睛来,“是,不过……” 她顿了顿,想起过往同苏礼铮的每一次对峙,有些惭愧的叹了口气,“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懂事,总是让他受委屈,怪对不起他的。” 柳瑜有些哑然,又有些好奇,正待继续追问,却听见她们背对着的门口处有一道沉静的男声传了进来,“小师妹,回去了。” 朱砂回过神来,同柳瑜道过别,起身快的走向苏礼铮,“回家喽,苏礼铮,能不能在昨天买红薯那里停一停?” “好。”苏礼铮只点头应了一个字,落后一步走在她身后,低下眼去,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苏礼铮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受,只觉得内心有些惶惶,他突然间意识到小师妹真的长大了,她开始懂得去审视过往的自己了。 他又想起洪主任几次三番的同他讲的话,“……不要再将她当小孩子。” 长大了的女孩子,还能留多久呢,他望着朱砂如倦鸟迫不及待归巢的背影,不由得有些遗憾与不舍。 马上就要过年了,各个科室都开始准备年会,尽管工作和往常一样紧张忙碌充着未知,但其中却又多了一丝轻松和喜悦,人人都在盼着,盼着过年时能休息几天。 洪主任与冯主任在院办碰面,不约而同的问起对方将科室年会定在哪一,洪主任报了期,脑袋瓜一转,低声问了句:“老冯,你说我们两个科有没有可能联姻?” 冯主任转过头,与老伙伴目光一碰,立即便明白过来说的是谁,他挑了挑眉道:“要是能成,我也给你们一些特殊待遇,新的一批机器专门用来做急诊检查怎么样?” 洪主任先是愣了愣,继而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冯道衡的肩膀,道:“先谢过了,希望届时能合作愉快!” 冯主任哼了一声,道:“还是未知数呢。” 洪主任哈哈笑了两声,伸手了自己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在心里叹气,这世上哪有什么未知,不过是风起于青萍之末,人们未必注意到罢了。 苏礼铮一定以为自己只是当朱砂是妹妹,可他却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到即便她厌恶他也还是躲起来悄悄为她铺路,就算是报答师恩,也不是这样的。 情起何时何事,当事人往往都是不知道的,可是外人会看得见,洪章想起苏礼铮叫朱砂做小师妹时的笑,熨帖的铺了眉梢眼角,他是过来人,也曾对另一个人这样笑过。 就为了这点觉,他就一头撞进了如今的生活里,被那个人管了几十年。 他叹了口气,与冯主任再次确认各自科室的年会时间,然后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老洪……” “谭主任叫你,不打扰了,先走一步。”冯道衡点点头,抬步与其他人一起离开,留洪主任夫俩在后面一起走。 回到办公室,冯主任看见朱砂的身影,想起自己刚刚做下的承诺,虽然明知那早就是来年科室工作计划中的一项,为了更好的服务于病人,加快急诊病人的检查和出具检查报告势在必行,但还是忍不住叹气。 叹自己实在是个好老师,为了学生的终身大事真是碎了心,也不晓得朱砂这丫头领不领情。 他忽然想起好些年前,还算是年轻青涩的苏礼铮突然来访,寒暄过后提到有求于自己,“我有个师妹,很希望拜入您的门下,我知道您大公无私,只恳请您在同等条件下,能考虑一下她,您放心,她很聪明的……” 他说了一大堆话,既是给自己戴高帽,又是给他师妹说好话,当时的确是要收学生,苏礼铮也没提过分的要求,他想了想便问了姓名。 待研究生录取工作到了面试那一关,刚结束他就打了电话给苏礼铮,说自己录了朱砂,还说这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一迭声道谢,却又支吾着道:“主任,您能不能别告诉她我找过您?” 他问为什么,苏礼铮回道:“她不喜我做这种事的……”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没多想,到了后来才发觉,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融洽,再后来听洪章提起其他事,终究忍不住叹气。 这两个孩子,一个话少不解释,一个一叶障目成见深,加起来岁数都过半百了,还是没长大。 本以为就只能这样了,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关系缓和了,谁知如今又有了曙光。 冯主任背着手进了自己办公室,心里长长的叹气,亏得他的亲儿子不这样,不然非得心短命几年不可。 因为有了这样的默契,两位主任这两天便时时留意着,要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将两个人凑到一起去。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