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蛊虫”两个字在卫长安的耳边滑过时,犹如一道惊雷炸开。她下意识地就抓住了沈铉的衣袖,那一刻脑海里关于前世临死前的画面,一幕幕再次全部涌现出来。 “我的身上有蛊毒,一旦离开府邸,就会毒发。”男人当初低哑而轻柔的声音,似乎方才还在耳边萦绕。 一遍又一遍,快要将她疯一般。 “不不不。”卫长安急切地摇着头,她像是被困在了那一幕场景之中,无论如何都逃不出。 “长安,长安!”沈铉低沉而急促的呼唤声就在耳边响起。 卫长安总算是回过神来,但是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一般,丝毫觉不到热气。她的面苍白,眼眶泛红,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 “你别怕,虽然是蛊虫,但是一般的都逃不的掌心。她很厉害的!” 沈铉察觉到她的恐惧和不安定,不由得心里一软,将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轻轻地握住,手指慢慢地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卫长安的手很冷,似乎比中了蛊毒的卫长留还要冷,但是当她真切地受到六皇子掌心的温暖时,心里那股恐慌像是水一般逐渐远去。 她不是前世那个被宁全峰欺骗的傻女人,她现在还是卫侯府尊贵的大公子,甚至能够□□的三房已经被她打得气焰全无,卫长德上了山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卫长娇也破败了身子,终生都不可能从侯府小院里出来。 六皇子在争权中还没有失利,甚至现在还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安,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啊,长安哥哥。你娶我的话,我马上就能把虫子出来啦!娶我好不好?”十公主一偏头就冲着她抿嘴笑,甚至还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小孩子在要糖吃一样。 “你真是皮了。”沈铉瞪了她一眼。 十公主撅了撅嘴巴,不地指挥道:“六哥,去给我拿三块巾,要很烫很烫的巾!” 沈铉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是在开玩笑,轻轻地捏了捏卫长安的手指,冲着她淡笑了一下。 “长安哥哥你看,小虫子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十公主见沈铉走了,就又开开心心地冲着卫长安扬着一张笑脸,还把卫长留的胳膊翻过来,让卫长安看最内侧。 在靠近手肘的内侧,有一个很小的,看起来跟针眼大小似的。如果是平时早该愈合了,但是现在却看得很清晰。 “这是被针扎得吗?”卫长安不由得凑近了瞧。 “啵!”的一声,卫长安到自己的脸被人亲了一下,不由得惊讶抬头,就见眼前的十公主凑得很近,脸上还是那种傻呵呵的喜笑容。 “沈!”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暴喝声,沈铉拖着两块巾走过来,眼神里已经带着几分浓浓的警告意味。 十公主立刻缩了缩脖子,她原本还想对卫长安说些什么,不过现在被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讲。毕竟六皇子生气起来还是很可怕的,而且还呼唤了十公主的全名。 “小妹妹,会有些痛哦,你不要动!不然我就抓不到小虫子啦!”十公主凑到卫长留的耳边轻声地说着话。 卫长安见她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十分紧张,双手也用力握紧了。 “按住她不要动,特别是这个胳膊哦!长安哥哥要按好哦,到时候虫子跑掉了不要怪我啊!”十公主拍了拍手,这次指挥的是卫长安。 卫长安咽了口口水,上前去按照十公主吩咐的,按住了卫长留的胳膊和身体。 十公主拿了一块巾搭在刚才那个针眼的附近,慢慢地摸着卫长留僵硬的肌,直到按到了依然柔软温热的地方,才将另外一块巾热巾搭上。 当这两块热巾贴上之后,一直昏不醒的卫长留忽然开始轻微地动弹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依然没有醒过来。 “长留,长留!”卫长安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一切也都是徒劳无功。 十公主按住了那块搭在软上的巾,另一只手则将搭在针眼上的巾往这边移,使两块巾逐渐靠近。 这热巾果然很烫,不仅能看到白气缭绕,甚至当那块巾移走之后,都能看到卫长留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烫得通红。 “这是什么?”卫长安惊讶地发现,原本那个小后面竟然连通了一段经脉呈黑紫的。 这边的巾每移开一点,那条黑紫的纹路就延长一点,看着都觉得吓人。 两条巾越来越近,卫长留的身体抖动得也越发明显,甚至到最后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卫长安本控制不住,还好沈铉及时搭了把手,才没有让卫长留挣开。 “这个小虫子好狡猾啊,它在哪里啊?”不同于另外两人的紧张,十公主整个人十分放松,好像她就是来玩儿一样,这时候还有闲工夫抬手撑着下巴。 她伸出手一会儿拍拍长留的胳膊,一会儿又摸摸她的脸。 “十公主!”卫长安看着卫长留如此痛苦的模样,心里就紧紧地揪在一起,不由得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十公主似乎被她吼得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她,眼眶直接红了,撇着嘴巴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长安哥哥,你吼我!我不抓虫了,我要回!”她当真是不管了,双手捂住脸就开始哭起来。 “公主殿下,是我的错,您快救救她!”卫长安立刻就放软了语气。 “快一点吧,待会儿小妹妹醒了,让她陪你玩儿,她会好多东西的!”沈铉看着耍无赖的十公主,只好耐下子哄她。 十公主撅了撅嘴,看到两个人都在哄她,终于再次拿起了最后一块热巾,隔着手臂垫在了那两块巾的对面。 变故就在这个瞬间发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长留的手臂里面动,一开始还看不清,后来越来越清晰,十分贴近表皮,而且那个东西动的频率似乎也变快了许多。 卫长留整个人都搐起来,甚至嗓子里开始无意识地喊叫些什么,显然是十分痛苦,整个人都出汗了。 “刀刀。”十公主冲着沈铉伸手要刀。 沈铉将间的匕首给了她,她拿着刀在小虫动的地方划了一下,一道血痕就冒了出来。 不过片刻,一条白的虫子就从划痕里钻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 十公主用刀尖挑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整个人都显得很开心:“总算是抓到了,小淘气!” ☆、第040章 蛊虫反噬 十公主用刀尖挑着小虫子,直接跑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开始玩起来,丝毫顾及不到还在昏之中的卫长留。当然沈铉和卫长安,也完全被她忽视了,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一粒小虫。 “你要乖乖,快把这些水给冻起来!”十公主用指尖沾了几滴水,滴到那小虫子的身上,过不了多久,小虫子周围就已经结了一层白霜似的东西。 “十公主,长留这里要如何处理?”卫长安等了片刻,看十公主还在玩耍,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这不是平常的伤病,而是关于毒蛊,所以即使蛊虫被去除掉了,他们这些外行人也不敢动。 “我不知道呀,六哥只让我来捉虫子,虫子都捉到了!这虫子会放冰,谁跟它玩儿太久,身体都会被冻僵的,而且醒不过来!我要把它变成我的,哈哈哈,又多了一个一起玩儿的!”十公主上蹿下跳的,本顾不上搭理他们。 沈铉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枚丸药来。 “这粒药是蛊虫去除之后清毒的,不会用毒,她只喜跟虫子玩儿。” 卫长安把这丸药喂长留吃下,又替她将头的汗水擦去。片刻之后,再次去擦汗的时候,才发现卫长留的汗水都是冰冷的,似乎要将体内的寒毒出来一样。 直到最后卫长留终于恢复了平静,呼平稳,终于陷入了安稳的沉睡之中。 “十公主那边——”卫长安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到十公主用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指比划着。 沈铉看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无事,她在让蛊虫认主。” 十公主坐在外室,轻声地哼着歌,不时地跟小虫子互动一下。 沈铉和卫长安则面对面坐着,倒了两杯茶轻抿着。 “咚咚咚。”两人都没有说话,沈铉抬起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极其认真地看向卫长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心你祖父身边的姨娘。”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 这句话忽然说出来,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偏偏他的语气极其认真而且专注,让人忽视不得。 更何况他所说的话,与卫长安现在考虑的不谋而合。 三房后院之中,三夫人和卫长娇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却依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倒大房,从卫长安的中毒,再到这次卫长留的中蛊。 卫长安的视线第一次停留在了明姨娘的身上,那个霸占着卫侯爷这么多年,在后院里拥有比较特殊的地位,但是除了逢年过节,却甚少在其他人面前脸的人。 “殿下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卫长安的脸上出几分慎重的表情,声音也跟着低了些。 沈铉的眉头紧皱,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给困扰到了。 “目前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要注意你祖父身边的人。齐大人身死之后,被抖落出那些不知真假的罪证,就是他生前宠的姬妾所呈上的。”沈铉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不是他不信任卫长安,而是这个答案本不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不是所有官宦人家的姬妾,都会出卖主子的。 “六哥,我们回吧!我寝里好多小虫等我回去喂养呢!”十公主飞快地跑了过来,她脸都带着焦急的神。 卫长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指,就见她的掌心上躺着方才那条虫子,原本离开卫长留的身体后,这条蛊虫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预兆。但是此刻趴在十公主的手上,又变得生龙活虎的,一直在不停地动着。 沈铉点了点头,站起身拉过她另一只空闲的手,准备跟卫长安道别。 “长安哥哥,我要走啦!刚刚我们都亲过啦,你要记得等我及笄了,去里向我父皇提亲啊,否则我就要跟父皇告状,说你轻薄于我,是个下的胚!”十公主看着卫长安,立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显得特别可。 卫长安一阵无言,如果不是十公主提醒她,她都忘记了之前在给长留捉蛊虫的途中,这位十公主偷偷地亲了她。 “胡说八道,身为公主,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强抢民男的话,是要被打股的!到时候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人收了你那些虫子!”沈铉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 十公主立刻就不说话,抬手捂着脑袋,又是接连不断地冲着六皇子翻白眼。 *** “侯爷,您瞧瞧这天气转凉,连梅花都快开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踏雪寻梅,温一壶热酒——”明姨娘站在后花园里,看着不远处已经结出花苞的梅树,脸上的笑意温婉而亲和。 卫侯爷就站在她的身后,单手揽住她的,无论是近看还是远观,都是一副恩异常的画面。 只是明姨娘这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心脏忽然一阵疼痛。她的脸很难看,眼眸里闪过一道厉光。 “明娘,你怎么了?可是冷到了?”卫侯爷轻声问了一句,态度之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双手齐上地紧紧抱住她。 明姨娘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立刻摇头,再开口的时候,依然还是声音悦耳动听:“冬天真的是要来了,连天气都这么多变。”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晓得疼惜自己,都多大的人了,穿得还是这样少。”卫侯爷的心里闪过几分疑惑,不过面上的柔情却是一丝都不减弱。 “不如侯爷去帮妾拿一件披风来可好?”明姨娘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卫侯爷仔细地看了她两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那你要站在这里要小心!” 眼看着卫侯爷魁梧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明姨娘猛地抓住了桌上的茶盏,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旁边的湖里。 “竟然这么快就解了我的蛊!卫家人都是属狗的,命这么大!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要她三更死竟然还敢活到五更!”明姨娘低了声音喊了几句,她慢慢地深呼,想要制心底的火气。 偏偏那股怒火总是在不停地翻涌,而且她的蛊虫刚被人破解,对她的身体有所损伤,只希望解蛊的那人能够让蛊虫多活片刻。 只是似乎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盼,没过多久,她忽然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是一种犹如被针扎似的痛,一下又一下,本就不停止。 “停下来,该死的究竟是谁?敢要收我的蛊虫?”明姨娘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搐着,但是那种痛苦并没有丝毫的减弱。 “明娘,我回来了,这件红狐狸做的披风是你最喜——”卫侯爷兴冲冲的声音传来,只是当他跨入亭子里,看到明姨娘蜷缩在地上开始搐的时候,他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温和的笑意立刻消失殆尽。 “啊,好痛!侯爷救我!救救我……”明姨娘往温和淡雅的形象全失,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她伸长了手臂,对着卫侯爷低声哀求道,脸上的表情痛到狰狞。浑身都冒出了冷汗,甚至眼眶都红了。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