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某人不要脸的威胁气得险些笑出来,奚玉棠怒,“越肃兮,你何时学得这般不讲理了?!我是去解毒,又不是去送死,你陪着我?你自己还病着,怎么陪你告诉我?!” 越清风动了动,“风寒而已……你解毒,我不看着不放心,与其思虑太重加重病情,不如让我守着你。” “……” 两人无声地针锋相对良久,奚玉棠没答应也没反驳,冷着脸起身走了。 药王谷一行,奚玉岚拿到了至少20株离火草。沈七不眠不休忙活了十,经过一次次的推敲,总算有了一个算不得严谨的治疗方案,有可行,可无法保证能一次成功。他所设想的是以毒攻毒之法,先将奚玉棠银针定,而后通过素九针决,将她的真气暂封,接着将离火草入药,用极烈的药来和寒毒对抗。 离火草药烈,沈七手中那么多离火草一次入药,换做常人定会因过量的火毒而死,可奚玉棠体内寒毒极盛,恰好可以中和。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实则需要解毒之人承受极大的痛苦。沈七也是踟蹰了许久才私下将解毒的过程告诉奚玉棠,除此之外无人知晓。 奚玉棠也相信沈七,知道没有别的法子,便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解毒的地点在沈七的院子,这里有他的药庐,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反应。解毒当,越清风还是来了,奚玉岚、韶光、邹青等知情人全部集结,一个个面凝重,看得奚小教主一阵好笑。 “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话,一个都不准进来。”沈七严肃道。 “最好等在院外。”奚玉棠慢条斯理地接话。 “想都别想。”奚玉岚没好气地瞪她,叹息着给了妹妹一个拥抱,着她的发道,“你好好配合沈大夫,有事记得一定要及时告知。” “嗯。”奚小教主今破天荒地穿了一身雪长衫,瀑布般的长发全部垂在脑后,只松松地用绳子扎了个尾尖,“肃兮病着,你看好他。” 奚玉岚挑了挑眉。 一旁的越清风默默看她,“这话你可以对着我说。” 奚玉棠眨了眨眼,转身随着沈七进了房间。 和衣躺下后,她对上了沈小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痛就喊。”沈七修长的指尖捏着几长长的银针。 话音落,银针也同时落在了她身上。 这次解毒,沈七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在奚玉棠不愿自废武功的前提下,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原以为多则三五便可结束,可谁知,解毒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七。 从喝下药开始,奚玉棠体内便陷入了冰火两重天的境地。离火草的药比她想象中烈得多,被封了内力后,只能任凭那霸道的药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 那种痛,犹如万蚁弑骨,起初酥酥麻麻,而后轰然爆发,整个人瞬间像被拖入地狱之中,刀山烈火,烹油煮,如果不是对沈七有着十足的信任,奚玉棠几乎以为他要碎掉自己全身的经脉。之后,离火草的烈勾起了寒毒的冷,两股力量将她体内当场了战场,所到之处,撕心裂肺,摧枯拉朽。 沈七从药发散开始便出了房门。他不敢看奚玉棠的模样,生怕听到她求自己出手给她个了断。整个过程只能靠她一人硬抗,没有人能帮的上忙,于是只能听她的话,死死守着房门,不放任何一人进来。 尽管众人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解毒的过程会有些痛苦,可万万没想到,就连奚玉棠那等毅力之人,第一天结束时,都喊出了“杀了我”这样的话!韶光等人早就忍不住想冲进去,更别说越清风和奚玉岚,然而沈七知道,没有武功的自己拦不住他们,于是早就卸下了奚玉棠随身的匕首,当那些人试图闯进房门时,这位沈神医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抵在了自己脖颈上。 “你们想进,就踏过我。” “我知你们此时恨我,但若是棠棠过去,醒了,却发现我死了,你们猜她会不会当场走火入魔?” “我不能给你们任何保证,但我信她!” ……这样的沈七,让所有人都硬生生忍住了闯门的冲动。 于是,除却被迫被奚玉岚赶走去做事的秋韶光等人以外,沈七、奚玉岚和越清风就这样在庭院里对坐了整整七天七夜,除却沈七每都要进去给奚玉棠银针吊命,补水补气,其余时间一步也不愿踏入。 终于,第八子时,沈七站了起来。 “我需要有人帮我。”他漠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个青年,声音嘶哑干裂。 “我去!”奚玉岚立刻反应过来。 可还没等他走出一步,越清风已经如一阵风般冲进了房间。 这次,沈七并没有拦他。 定定地看了大开的房门一眼,沈七疲惫地闭了闭眼,“岚少主也来吧,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 两人进门,绕过正厅来到卧房,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奚玉岚狠狠打了个冷颤。他抬眸望去,越清风正一动不动地站在边,不,或许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目的血,如同整个浸入了血池,被撕得支离破碎的被单,碎裂的头,若非这张由最坚硬的木料打造,若非奚玉棠被封了内力,恐怕此时他们看到的,大约会是被毁得分不清原状的一堆浸血原木。 奚玉棠正静静躺在上,四肢被牢牢固定,脸苍白如冷玉,额头、指节、双,全身上下□□在外的皮肤全是森然的伤口,雪白的衣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紧紧贴在她身上。她像一个被干了血和气的破人偶,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房间里一片死寂。 “……怎么做?”越清风的声音幽幽响起。 沈七拨开失神的奚玉岚,绕过越清风,先是检查埋在奚玉棠位里的银针,接着从布包中出一散发着寒气的长针,顿了顿道,“岚少主,等我开口,你帮我用内力将银针出来。越少主……先把她叫醒。” 越清风的目光一直粘在奚玉棠身上,话音落,他俯身而下,冰凉的手指轻柔地覆盖在了眼前人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上人眼睫微动,继而缓慢地半睁开眼。她目光恍惚,始终无法看清影像,而随着视线的集中,身体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逐渐恢复知觉。才一恢复,惊涛拍浪般的痛楚便刹那间席卷全身。 “棠棠,我要拔针了。”沈七的手极稳,“之后你的真气会运行,记住我跟你说过的,必须在第一时间将体内所有的余毒出来,知道吗?” 奚玉棠无法动弹,只能缓缓眨了眨眼。 她看向身边的越清风,后者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费力地勾了勾角,她出了一抹笑,形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帮我一把。】 越清风点点头。 接下来,拔针,运功,毒,当一切结束,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昏之前,奚玉棠心中只有一句话——她尽力了。 …… 三后,奚玉棠在一片晞光中醒来。这次的清醒,意味着困扰了玄天教主十几年的寒毒,彻底被拔除。 从醒来后到现在又过三,在沈大夫的心调养下,奚小教主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她兴奋地喝完了药,窝在上,目光落在身边谪仙般的青年脸上,后者正靠着头看书,密而长的睫在他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影,煞是好看。 “肃兮……”她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身边人手指一紧,下意识抬头。 “中午,吃。”奚玉棠比划着她了绷带的手。 越清风眨了眨眼,“能说话了?要喝水么?” 眼前人点头。 接过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喝完,奚小教主再次不死心地比划起来,“中午,。” 越清风放下书,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想吃?” 对面人用力点头。 青年脸上漾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不行。” 奚玉棠:“……” 眼珠子转了转,她继续比划,“狮子……头。” “不行。” “西湖,醋鱼。” “不行。” “……” 奚玉棠顿时鼓脸。 越清风重新拿起书,“你只能吃粥,别想了乖。” “不吃。”奚小教主摇头,“嘴,淡出,鸟了。” “今儿给你的银耳粥里加点盐。” “……” 她一把上前把书走,蛮横地瞪着他,“要下。” “不行。”越少主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秋,来。” “……想都别想。” 越清风凉凉看着她,“你伤没好,说话不利索,还想处理教内事务?” 奚玉棠眨眼。 “乖乖躺着吧。”他把人摁在怀里,“实在无聊,我读书给你听。” ……显摆你说话利索是吧! “好,你读。”奚玉棠撇嘴。 越清风勾了勾角,温润的声音如催眠曲般响了起来,“……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以心斗……” 奚玉棠:……秒睡。 一连多,在越少主严厉的看护下,奚小教主过了一段极为枯燥无味的生活。每只能吃最清淡的食物,不准心任何公务,不准练功,不准说太多话,不准走动超过一个时辰…… 直到沈七确诊她康复,奚玉棠终于离魔爪,放飞自我般在后山疯跑了一天,而后迅速扎进教内事务里,连续三天睡在大殿,接着和奚玉岚到山下小镇大快朵颐吃了个,之后又拉着斯年和韶光练剑,直到疯够玩够,这才重新坐在了越家少主面前。 越少主正抱着手炉安安静静地看书,手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整幅情景如山水画般恬静轻然。 奚玉棠一走进院子,心便不由自主静了下来。 “回来了?”越清风头也不抬地开口。 “嗯。”奚玉棠拎着一包点心,“给你带的,很好吃。” 默默从书上移开视线,越少主静静打量着眼前人。后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蹙眉,“我哪里不对?” 越清风摇头,咳了两声,笑道,“你很好。” 面红润,神清气,真是再好不过。 疑惑地看了看他,奚玉棠敲敲矮桌,“先喝药。你的风寒刚过,正是要巩固的时候,别等放凉。” 叹息着眼看手中的书被拿走,越清风不情不愿地将药喝完,抬眼,“有事要说?” “嗯。” 奚玉棠在他对面坐下,“刚收到消息,京城圣上追责药王谷,我们埋下的线起了作用,现在药王谷和京城都将矛头指向了欧玄。” 越清风挑眉,“谁负责此事?” “卫寒。” 沉片刻,越清风开口,“趁他病,要他命。我们推沈寰上位,就是为了让药王谷和欧玄翻脸……你是想让司离将事情闹大,趁机将欧玄办了?” “嗯。”奚玉棠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司氏的力和药王谷的夹击能让他自顾不暇,留欧玄一命,能找到卓正,所以暂时不能杀他。”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