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翻着鱼肚白,整座皇城早已醒来。 女太监们已经神百倍地准备伺候主子起。 戴红巾报时官手执更筹报晓,更衣官给皇帝送上翠云裘。 朝臣们从各个府邸被展示引路,太监引入皇城外,明亮的烛火犹如火龙一般,九重的皇打开了金红门,众人经过检查,最终涌入了两仪殿。 皇帝已经抵达两仪殿,光初照遮的掌扇在晃动,香烟缭绕,黄袍上面绣龙飘浮。 前朝后,都开始各司其职。 皇后起的略比皇帝晚一些,数十名女围着伺候,贴身女帮忙穿衣打扮。 皇后年岁虽长,但胜在气质优雅,发髻致而雅观,面上没有敷过多的粉,显得更加自然。发髻上了两翠玉簪子,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衣着,点缀浅蓝带,袖口用金线制,将贵气显在了不经意间。 女端过来了一盏放了盐的香茶,她漱了漱口吐到了另一个杯中,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 “两位皇子已经在外边候着,等着给您请安了。” “好,阎良花可去看了三皇子?”皇后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 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郡主好像还没醒。” 皇后惊讶:“都这个点了,也是心大才睡得下去,快将她叫醒收拾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萤娘。” 女们来去匆匆,见了人便屈膝行礼。 偏殿里,一清早便烧的暖洋洋,来往的女脚下都垫了一层棉花,脚步很轻,不会惊动任何人。 蓝的幔帐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看见里头有一道身影,睡得正香。 萤娘叫一个女端着盆儿站在一侧轻轻的掀开幔帐,将洗的温的帕子盖在了阎良花的眼睛上。 她用其他温热的帕子擦拭阎良花的手,带着温暖的意逐渐将人唤醒。 阎良花回了手,翻了个身:“不想起行不行?” 萤娘回答:“两位皇子在外边等候着皇后娘娘照见呢。” 阎良花噌的起身,将眼睛上的帕子扔到了水盆里,说:“我真的好难呀。” 贪恋美的人是不配睡懒觉的,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悲哀。 她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人打扮,眉被刮得极细,眉柔软,弯弯如月牙,眼角拉长,肌肤洁白,涂上淡淡的胭脂水粉,极力将人往温柔一方打扮。 皇里做事很有效率,昨才量的衣服,今便已经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 淡淡的浅樱,微宽的袖子上绣着淡蓝的小花,身掐得很细盈盈一握,宽大的裙摆,走的时候犹如花瓣儿散开,大约是里秀娘新做出来的款式。 她在梳妆镜前映照着自己的妆容,又称赞了一句,皇后审美不错,带出来的人审美也优越。 萤娘急着带她出殿门,好去偶遇一下三皇子,跟着地上就给她换了一双小巧的鸳鸯绣着鞋子。底儿倒是很厚,鞋帮有些薄,就为了显得一双脚细小。 阎良花心里琢磨着,这个皇后怕是没放弃白不厌的亲事,越是促成自己和白不厌的情,沈令仪登位的可能就越大。 这一出门,正好好撞见了两个青壮年男子。 凤仪的殿门外,琉璃瓦被光照的熠熠生辉,朱红的红漆柱子配着白玉台阶叠叠延伸,两人正站在青石板路上。 正是二皇子和白不厌。 阎良花和白不厌的视线对上,忽然就萌生了一眼万年,哪怕是天边飞过的鸿雁都无法进她们中间。 “好巧呀,是你。”二皇子打破了温柔的对视。他微微一笑:“可还记得我?” 阎良花这才扫下二皇子的容颜,一向过目不忘,略微搜寻一下便想起:“你是那一一起看戏的。” 二皇子笑了笑,眼眉弯弯:“是我。” 他的眼睛和白不厌的眼睛有些像,都是小狗眼。 阎良花多看了几眼,白不厌心头警铃大作醋意横生。 白不厌宣誓主权:“原来二哥和她见过,我还想介绍一下呢。这位就是阎大小姐,我的心上人。” 二皇子不以为然:“久仰大名。” 阎良花心想,这名恐怕不是什么好名。 几人略微说了几句话,皇后派人出来请两位皇子进去。 阎良花转身想回去,但皇后也请她过去坐坐。 白不厌心喜地盯着她看,她也就没推辞。 一行人进了正殿,皇后坐在上首,笑得端庄和蔼:“都来了,我这殿内也热闹了一些。” 众人向皇后娘娘行礼请安,得到准许后落座。 二皇子说:“皇妃也想来给娘娘请安,只是身子越发笨重,太医说是双生子,到了如今这时候不便四处走动,所以让儿臣来向皇后娘娘赔一句不是。” 皇后关切地询问了好几句二皇妃的状况,将姿态做的充足,任谁都挑不出病。她还让女拿了两盒野山参出来,叹道:“女子怀孕不易,好在皇妃年纪小,将来能恢复好。若是年岁再长一些,想瘦下来都不易。” 白不厌心一动,看向了阎良花。阎良花的年纪着实不算小,旁人像她这个年纪都当娘。 阎良花不动声地接话:“皇妃有十八岁吧?” “今年刚好十八。” “那还好,若是十六七身量还没长开,那才要遭罪呢,年岁大了,身量定型,有孩子也不怕断了肋骨。”阎良花清楚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来。 现在沈皇后最急着的就是催婚白不厌,一旦白不厌急于和阎良花在一起,就不得不接受那个要求。 阎良花无不讽刺的笑,一一妾,倒也是个好想法。可惜只是想的好罢了。 女人之间暗涌动,皇后端起茶盏品了品,略微一笑:“今年的茶还不错,拿今年初雪泡的,还算清冽,尝一尝吧。” 大家端茶品一品,白不厌捏着茶盏的边缘,入手后顿觉滚烫,手一张开,热茶便洒在了身上。 女匆忙去擦擦身上的水滴,他挥手将人推开,了的地方渗透出了血混合着水。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连茶香都遮盖不住。 阎良花捏着茶碗,极力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白不厌心中已经泛起一阵寒冰,冷冷的盯着皇后脚尖前三寸,起身行了一礼:“臣的衣服,先行告退。” 皇后点了点头,还嘱咐了一句:“请太医看看,有没有烫伤。” 白不厌“嗯”了一声转身便走,步伐轻快,没有任何迟缓,但只有他知道腿上的疼处钻心。 他的大腿处本就有一伤口,被刀子拉开了巨大的口子,用布包的严严实实,衣服上新了厚厚的熏香,就是不想让阎良花发现。 结果茶盏一个没拿住,撒在身上全都暴。 女们收拾着碎瓷片,阎良花盯着那些碎瓷。 二皇子起身同样行礼告退,转身离去。 殿内便只剩下了二人,阎良花端着茶盏迟迟没有提出告退,静静的沉思,神游天外。 沈皇后也不着急,默默的品茶。 他们几个的茶杯都模样一致,但质地却有天壤之别。 比方说那个被打碎的茶杯,用的是急透热的材质,滚烫的开水浇进去,端起茶盏的边缘热量会迅速渗透上来,烫的人指尖冒泡,跟直接摸上开水没区别。 皇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阎良花发现白不厌的处境艰难之处。 一个孤掌难鸣的皇子想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身上的一处伤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会遍体鳞伤。 每一个走在小路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路上总是充了荆棘刺。 沈家可以提出帮忙,只要阎良花知趣。 “我从前喜和沈令仪一起玩儿,是因为对方的长相清秀可人,是我的审美。”阎良花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后:“万万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算计的筹码。” 皇后微笑:“你是个直率的姑娘,我很喜你,令仪也很喜你。既然是好朋友,大家就能够在一起相处,往后人生路那么长,有个携手相伴的也好。” 阎良花嘲讽道:“像您一样吗?那携手相伴的朋友可太多了。” “你再好好想想,他身上受的这些伤本是可以避免的。”皇后不慌不忙。 阎良花火大,就为了让我看到他身上的伤,所以就用那滚烫的热水去欺负他? 白不厌这辈子是不是就没受过来自女的善意? “皇后娘娘,您显然不了解我,而您需要更加的了解我。”阎良花起身欠了欠身,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 她必须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反击。 萤娘搀扶着阎良花回到寝殿,低声道:“公子说,小姐稍安勿躁。” 阎良花看都不看她,心里却是在想,白不厌这个家伙怎么四处安人? 即便是王家想要悄悄的养死士也是耗资巨大,白不厌既然身无助力,到底是从哪儿养了这么多的心腹? 她必须要找个机会问一问白不厌,到底怎么个情况。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