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三位小姐休息着。 沈令仪就像是被阎良花传染了软骨头病,也跟着侧躺在榻上,一只手轻轻捶着另一侧的肩膀,语气里带上两份抱怨:“我也好累呀,姑母留我在里做客,四面八方都是眼睛盯着我,我一刻都不敢松懈,今天刚回来就跟着大嫂各种做客。” 她客气地对霍清渺笑了笑:“我有些没样子了,还请霍二小姐不要见怪。” 霍清渺深一口气,觉得这个世道都让阎良花给带偏了。她虚假的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其实我也很累,但总累不过你。” 阎良花单手撑着太,侧躺着:“没什么办法啦,谁叫你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呢。一朵香的花,谁见了都要闻一闻。像我们这样并不是很香的小花,都要被看的掉花瓣儿。” 各个家庭一做客,人都没认全呢,就被好些夫人拉到手边儿来喜,嘴的夸奖,有些人连阎大小姐,霍二小姐都没分清楚。 贵妇们的际圈,虚假是第一条要素。 霍清渺揪了个更惨的人出来:“我大哥也很惨呀,他在翰林院当值,结果里的太监没看好火烛,倒了一侧烧着了半边儿的图书。大过年的,他被叫到翰林院去抄书呢。” 过年的加班还不给工资,只送了两只小儿,人生岂止惨。 “你大哥这还行,至少是在长安城里,晚上能回家吃口热饭。要我说最惨的,还是白家的公子。”沈令仪不紧不慢地谈到了阎良花最关心的人身上,她扭头看着人笑,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带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阎良花问:“这白公子怎么了?” “他母亲是长公主,除夕夜被叫到了里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便有人急急忙忙的来禀告陛下,说是大理寺卿的小儿子丢了,在晚上街市上被人给领走了。陛下一听这还了得,大理寺卿的儿子让人给偷了,那不是赤的打脸吗?当即就点了大理寺、刑部还有京兆府尹等人去查。这但凡查点事儿御史台也得派人,白公子也是个关心公务的,当即便站起身来,像陛下请旨一同去查。于是大过年年夜饭都没吃完,就出去办差,一直忙活到现在,据说查到了外省,从太卜寺借了两匹好马,就奔赴其他省城了。” 沈令仪这些话都是听他哥哥说的,沈家二郎是驸马,除夕夜也要陪着皇帝一起吃饭。 阎良花一听,心想是个小可怜。不过白不厌是主动当小可怜,毕竟他和皇帝有关系,当时那种情况不站起来,这个差事轮不着他头上。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不想把这个除夕夜的饭才吃完。 “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猖獗了吗?官家的孩子也敢动,还在太岁头上动土。”霍清渺的重点显然跟她们两个不是一样的。 沈令仪说:“那帮人贩子专门挑漂亮的孩子抓,也不只丢一个了,去年的时候就丢了几个小官员家的孩子,当时封门彻查,但只抓到了几个小喽啰,没往深了找。今年都捅到了陛下那,此事绝不得轻易终了。” 阎良花道:“只盼着快点儿查完,大过年的办案,可真遭罪。” 天又冷又寒,路途还遥远,抓的还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白不厌可是过了一个辛苦的年。 “对了,你们正月十五上元节出去玩儿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那帮人除了漂亮孩子,还挑漂亮女眷下手。去灵隐寺拜佛烧香的路上,一辆马车就被劫走,下落不明呢。那还是里昭容娘娘的妹妹呢。”沈令仪兜里的八卦一套接着一套,“我今年在里听到几个嬷嬷私下议论说的,就是八月十五时候的时候。” “怎么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不知道,可能是怕影响昭容娘娘,将风声下去了吧。” 阎良花觉得没那么简单,像这种刻意下去的消息必然内有乾坤。她饶有兴致的追问:“还有没有旁的八卦了?” 沈令仪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了,我就是听旁人议论了一嘴,好像是说,白夫人当了母亲多年,脾气可比年少时候好多了。” 这样的八卦难以引起大家的兴趣。 霍清渺忍不住道:“其实我也听了个八卦。说南安王太妃是被人下毒,所以才会绵病榻。” 阎良花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做人能够八卦成这个份上,自己未来婆婆都拿出来议论? 沈令仪下意识的低了声:“其实这个消息我也听说过,好像是从某个太医或者是丫鬟口里传出来的,但一直没能得到证实。” “到底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对皇族下手?”阎良花说完,就想到了一个家族。 大家心照不宣,眼底都写着王。谁让在座的女眷当中没有王家子女,又偏偏大家都或多或少结了一些仇。 阎良花本着良心八卦,实事求是,说:“按理说不应该呀,南安王太妃可姓王。” 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自己族人动手,更何况说句难听些的,一个后宅妇人罢了,活着死了能有多大区别。 霍清渺一脸犹疑:“还有就是老安王明明正直壮年,怎么突然就疾病去世了?” “老安王去世,太妃就绵病榻,觉就像是想要一箭双雕,结果有一条漏网之鱼。”阎良花说。 有些话题不能深思,越深思越恐怖。 沈令仪眼睛眨了眨,“其实我还听过一个消息,王导野心极大,还想要换一个……” 阎良花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咱们换个话题吧,王子异老牛吃草,据说他的小新娘今年才十三岁。” 谈论起老子来所得到的信息太恐怖,不如说一说小子。 大家也都从善如地换了话题,有些话题光是猜测都叫人背后发凉。 “这个我知道,北端的小公主。也难为王子异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风多情,他们王家的人好像都是情种。”沈令仪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如今的南安王身体里有一半王家的血脉,却没有继承王家的优点,实在是太风多情。” 阎良花在心中叫了一声不好,沈令仪不知道霍清渺和南安王谈婚论嫁的事。 霍清渺撇了撇嘴:“他们家的男人还行,女人就不怎么样了,偏偏沈三公子中意王家的二小姐。”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沈令仪表示:“我三哥只是和她有婚约,并不是喜吧。” 霍清渺一直有个心结,不吐不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但从未对旁人说过,你是他妹妹,我才说。那王二小姐惦记着白家的公子,就是长公主的儿子。你哥哥偏偏喜她,喜到了要放她自由的地步。” 她说起来还是忍不住语气酸溜溜的,粉之后总想回去踩两脚。 沈令仪看了阎良花一眼,阎良花低头扶额,真。 你一言我一语的爆料,能吃到嘴里的瓜越来越多。 这么长时间的做客,挨个地方窜,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大家自然要说一些外边的传闻来打发时间。 有些传闻太虚无缥缈,听着就很假。有些八卦跟紧时事,让人一听就兴奋。 三个人一同八卦,竟然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疲倦,到了最后一面吃东西,一面说话,捋出了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种种秘闻。 “据说。王子异的生母来历成谜,有可能是北端那边的人,最擅长种一些花花草草。” “据说。凌烟公主和陈夫人关系极好,是自小的闺情,陈夫人出嫁时,凌烟公主还哭红了眼睛。” “据说。皇帝陛下可能有私生子的存在,只有最得陛下信任的大总管才知道这些私生子的下落。” 等着赵氏准备离开的时候,派人来叫自己的小姑子。 沈令仪依依不舍的跟二人摆手告别,虽然吃瓜路上略有波折,但大体还是令人觉得幸福的。 她趁着整理披风的时候,悄悄靠近阎良花,小声说:“我听二哥说,凌烟公主问过你的来历生平。” 阎良花苦笑一声:“她和陈夫人关系真好。” 准是那一撞见她和陈平之都在外头,又因为陈平之的毫不顾忌,和自己稔的口吻,而要为闺打抱不平。 两个人小声地谈了一句,便错开身子挥手道别。 待人离开后,霍清渺看向阎良花,酸溜溜的说:“沈三小姐跟你关系可真是亲近,可惜了,再怎么亲近你都变不成她嫂子。” 阎良花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明明刚才吃瓜那样愉快,为什么翻脸就不认人。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想当嫂子吗?” “有心还不敢承认。” 阎良花不搭理她,跟霍夫人打了声招呼,回屋休息,卸妆卸珠钗,换上柔软的衣裳,然后懒洋洋地受着棉被的松软。 金窝银窝,不如我香的狗窝。 然后彩霞风风火火从外边儿回来:“小姐,南安王递了帖子,明来拜访。”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