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和丈夫商量着:“我想给清渺请个教养嬷嬷,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在家中肆无忌惮尚可,可要是出了门还这样,那要吃许多苦头的。不如我狠狠心,在家里好好的约束一番。 当母亲的难免骄纵女儿一些,把自己当初的遗憾都弥补上。回过头来一看,女儿真的不像样子。 她那一将霍清渺好一通的训斥,回来之后在心底琢磨,哪怕自己找再好的人家,霍清渺若是不成器,出门照样受苦。 不如眼下狠狠心,好好的约束一番。 阎生自然同意,后宅的事情原本他就不怎么手,一概听夫人的。他道:“不若请两个来吧,大娘也好好的学一学规矩。” 霍夫人口答应:“这自然是没问题。” 不过话风一转,她又说:“你也知道,请教养嬷嬷约束着,是一件吃苦的事。就连我自己家的女儿也是狠了狠心才决定的。回过头去,大娘若是吃到了什么苦头,她年纪小不懂事儿可能会埋怨我,老爷应该会体谅我吧。” 丑话得说到前面,请了教养嬷嬷,阎良花那边儿被拘束的狠了闹起来,可不是她在故意给人穿小鞋。 阎生一听这话便犹豫下来,他晓得自己这女儿生长在山野之间,而且一看就是个有脾气的。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约束着她了,反正将来也不指望着她嫁高门贵户。” 霍夫人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父母子女总往长远了看,咱们也不是那卖女求荣的人家,只盼着儿女平平安安。” 阎生点头,低头穿靴子。 霍夫人借机又问:“我怎么听说沈家想和咱们结亲呢?” 阎生的手一顿,琢磨着沈夫人和自己夫人透话了? 他道:“有这么回事,我只听了个大概,对方还没挑明,我也不好显得太迫切。若真是有结亲的心,对于清渺也是好事。我见过那孩子一次,沈浮如在长安城的名声都很好。” 霍夫人有些疑虑:“不是大娘么?” 阎生自个儿都笑了:“夫人在说什么呢?” 霍夫人直摇头,那一她听着霍清渺哭哭啼啼地说着沈令仪同阎良花说沈浮如的好话,两人说不准将来就结亲,还真就惊讶之下,信以为真。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怎么可能。 沈家人就算是发疯,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了阎良花呀。准是霍清渺耍了小姐脾气,不肯好好哄着人家沈小姐,将旁人钻了空子,显得亲近。 她不低声喃喃:“清渺,可得狠狠的约束一下。” “从前我只盼着她高兴就好,找个信得过的人家嫁过去就行。不过如果真的是沈浮如的话,倒是另当别论,这孩子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说话气度,称得上一句君子。”阎生话不多,话里能听得出意。 霍夫人却另有想法:“孩子虽然不错,但是沈家家大业大,难免复杂的一些。” 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从来不一样,阎生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和夫人多争辩。只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是想岔了。” 夫二人的谈话就此打住,老爷去上朝,夫人躺回上睡了个回笼觉。 她有头风的病,有时发作半夜睡不着,于是就要第二天补觉,昏昏沉沉的就到了中午,肚子开始饥饿打鼓这才起身。 丫鬟们侍奉着她穿衣洗漱打扮,下人们端上了饭菜,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她刚用了一碗燕窝粥,就听见外边一阵脚步声,抬起眼帘。 王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夫人,楚嬷嬷进府了。” 这楚嬷嬷是里出来的。 一般入了深的女,到了二十五岁会被放出去,有一些女得到主子重用,没被放出去,慢慢的就成了姑姑、嬷嬷,深经验丰富,擅长礼仪,心机深重,能够躲避各种陷阱。那种陪着妃嫔平安混成太妃的,最受大家。 楚嬷嬷就是一位有着资深斗经验的女,慈眉善目,行卧端正,在看其谈吐,让人不叹一句不愧是规矩森严的中出来的人。 霍夫人很意,亲自接待,“就这一个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很是没规矩,最需要人约束。” “听闻小姐已经十五岁,跟大孩子好好讲道理就是了。”楚嬷嬷滴水不漏的回答。 霍夫人又将自己女儿叫过来,仔仔细细的说了两句,要和楚嬷嬷好好学规矩。 霍清渺不清不愿,但之前已经得到了警告,只能撑着温顺。 楚嬷嬷去了霍清渺的房里,住在了偏房当中,室内的布置赶上小户人家的小姐闺房,底下还有个小丫鬟伺候着。 待遇肯定是很好的,但人人都瞧得出来,霍清渺是不大情愿的。 王婆子有些担心:“小姐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霍夫人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我已经放任权利给她,她要是安排不明白清渺,那还得再换人。” 结果事实证明,这里出来的人就是有两把刷子,公主皇子都能伺候,何况是寻常府内的小姐。 不过几天的功夫,楚嬷嬷就得到了霍清渺的信任,两个人从没有大的矛盾爆发,霍清渺也开始学起了规矩,难免吃苦受罪,愣是咬着牙没向母亲告状。 几下来后,就连霍夫人自己都觉得,女儿的确是长进了不少。行走坐卧,说话谈吐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不过私底下也知道,女儿的手被针扎出了好多口子,每次走路背后都要别着一针,要是姿态不对,就会被针扎出血。 霍夫人是慈母心肠,得知此事后心有些软,私下里说:“我女儿自幼没受过礼仪约束,这一上来就这样,会不会太严苛了?” 楚嬷嬷只是笑了笑说:“王大小姐十二岁时,走得好鹤步,京中人人称赞。正巧了,那是我闺中密友教的,脚心底下要放着蛋,出去走一圈,蛋不能碎。若是碎了,不打不骂,只是上勒着的丝绸要再紧一紧,晚饭是不许吃的。” 十二岁就能有如此技巧,可见其私下下的苦功。 自此之后霍夫人就算是再不舍得,也没再过一句嘴。 旁的丫鬟婆子一听小姐要受这个苦,纷纷叹不容易。 彩霞自外头听了,跑回蘅芜苑儿里说:“眼下二小姐是吃苦,但将来受用,夫人肯定是把二小姐嫁到某个贵族世家当中。夫人太偏心了,小姐您也得学一学呀。” 阎良花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我可学不来这个,天生就是野孩子玩不来人家那个巧。” 她能够去欣赏旁的女子姿容秀美,如行云水般的动作,但真用到自己身上,太遭罪。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更喜以男子身份入学堂的那段时光,行走坐卧只要礼数周到即可。 彩霞恨其不争,怒其不幸:“那您将来嫁到了沈家,怎么应付那些来来往往的官员夫人?” 阎良花懒洋洋的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少说少提,别当真。” “沈夫人这两天总往咱们家送东西,肯定是真的。”彩霞一想到能够一飞冲天,嫁进沈家,那心中的动无可言说。 霍家是有些底蕴的暴发户,沈家是世家当中拔尖儿的,王家是世家当中屹立不倒的高塔。 其中差距,大家可以自己品味。 阎良花觉得脑袋疼,“我都已经回绝了。” 彩霞瞬间心痛,然后不断安自己:“就算是您回绝了,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说了不算。” 阎良花发誓要将凉水泼到底:“就死了这个心吧,本来有意和我结亲的就是沈家三少爷,我回绝以后,他肯定觉得受到侮辱,不会再坚持此事。往后就算有人从沈家接亲,那也是存菊堂那一位。” 彩霞哀嚎一声冲了出去,她的小姐嫁富贵人家梦破灭了。 秋笑着给自家小姐捶腿,随之火焰燃烧到了她身上。 阎良花拖着她的下巴问:“你去告状了吗?” 秋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的回答:“告状了。” 阎良花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你个小没心肝儿的,我对你不好吗?脑子里只有你家少爷,是不是和彩霞打着一样的主意,等我将来嫁人了,好混个姨娘当一当。” “奴婢不敢呀!”秋哀嚎一声,其实一点都不疼,但她在故作可怜,这一招是和彩霞学的。她小声辩解:“奴婢只盼着将来小姐把奴婢娶出去当个好好的夫人呢。” “你心中有没有人选?” “有多的。” 阎良花蹦出了猛烈的大笑:“你个贪心鬼!” 坐在外屋的朝霞听见了动静,有些疑惑的抬头但没吭声,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 她在心里琢磨着,二少爷应该抵达江南了吧? 这心中没忍住便是一阵异样的情绪。手中拿着的绣帕被眼泪浸,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二少爷锦绣前程,大有可为。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