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坐姿的背影拔,然而在此时的洛望舒看来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没有丝毫停顿地走上前去,在乔溦闻声回头的下一秒,抡圆了胳膊,把那只枕头直接甩到对方脸上。 枕芯柔软,砸到脸上也没有疼的觉,但是力道够大,枕头硬是在脸上贴了两秒才有往下掉的趋势。 乔溦接住从脸上滑落的枕头,看向面前杀气腾腾的小白兔,静默了一秒,忍不住扯起嘴角轻笑出声。 电脑视频上的那群五官长相完全不具备东方特征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惊愕地透过屏幕看着那边一笑一怒的两人。 正站在投影仪前做着汇报的那人被吓得手一抖,文件夹直接落到地上。 她很会审时度势地闭起嘴,安安静静地捡起文件夹,在原地垂着眼睛,站得笔直。 乔溦坐在凳子上转了个身,背对电脑扬手做了个手势,那群人登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打了个哆嗦,迅速收回视线垂首看着各自手中的项目文件。 洛望舒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乔溦这张漾着笑意的脸上,完全没看到电脑屏幕上的这些变动。 乔溦把蓝牙从耳朵上摘下来,侧身把电脑切换到桌面,按了两下键盘上的快捷键,把屏幕下一半,合上是意文的文件,起身给洛望舒让出坐的地方。 谁料不等他完全站起来,洛望舒又就着他的手,再次把枕头按到他脸上,还使劲拧了拧,再转了转。 “赶紧都给我删了!”连续把乔溦的脸蹂躏了两次,洛望舒心里舒坦多了。“全部!一张也不许留!” 乔溦的力气比他大,明明可以保持身体不动分毫,可为了让小白兔撒撒气,还是顺着洛望舒的力道往后晃动了两下,做出难以保持平衡的样子。 演技十足,诚意十足。 他反应过来洛望舒是看到了他传过去的缩包,而且应该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中占据了边角地区的那几张。 “我找不到相同调的照片,只好把那两张多加处理,凑够边缘。”乔溦不阻不拦,任由洛望舒在自己脸上胡来。他的眼睛被枕头挡着,只能顺着洛望舒的手腕摩挲到他的手背上,安抚地轻拍两下,温声解释着。 “你手机里还有没有?”洛望舒把枕头略微往下偏开一点,出乔溦的眼睛,皱起眉头,演着演着自己入了戏,凶乎乎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最重要的两个字:“删、掉。” “删了。”他的话音一落下,乔溦立即配合地点头。“手机里没有。” 他在最初就已经把照片全部导入进电脑里,只在文件夹里保存了经过后期处理的完成品,手机里的原始照片本就已经删掉了。 洛望舒眉心略松,冲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他原本就是个非常漂亮清的小青年,清洗吹干的黑茶头发有点蓬松,尾端绵绵地卷出小小的弧度,软软地覆在额前。眼睛大且明亮,睫长且纤密,那层薄薄的怒意反而给整个人又了几分灵动。 这样一个人近距离地站在眼前,简直是可以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氤氲成柔和轻软的质。 乔溦毫不犹豫地摸出自己的手机递上去,以供查验。 洛望舒翻开相册,空空如也,不仅没有鹅照,甚至连其他的照片都没有。 他瞟了一眼旁边还托着枕头被他在凳子上起不来的乔溦,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洛望舒后退两步,把后镜头对准他,突然问他道:“看到过金馆长的表情包吗?” 乔溦从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有关“金馆长”的信息,摇头。 洛望舒冲他俯身过来,他的突然靠近让乔溦心脏停了一拍,不等他产生什么别的小心思,洛望舒把手从他肩膀上探过去握住鼠标,打开浏览器,手指在被黑的键盘衬得更加白皙,紧接着搜索结果就蹦出了一堆的熊猫表情包。 乔溦把枕头搁在腿上,看过去。 洛望舒单独点开放大的那张上一只贴着人脸的熊猫正伸出捧着两坨黄物体的手,下面有两行字黑体字:每个人在我心目中都是一坨shi。而你不同,你是两坨。 乔溦:“……” “来吧。”洛望舒重新把镜头对准他,兴致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乔溦。“我相信你可以的。”说完还向乔溦比了个拇指。 乔溦:“……” “你都恶搞了我两张照片了,”洛望舒哼道。“让我拍一张当素材也不过分吧。” 他垂下眼睑,看了看腿上的枕头,又望向洛望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发现自己本……无法拒绝。 乔溦认命地从鼻腔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回想着那副表情,酝酿了一下情,真是抱着浴火重生的信念扯动五官,同时敬业地腾出一只手往镜头方向伸过去。 洛望舒顿时“噗”地一声笑出来,两只手都有点颤抖:“不行不行你别动,我手抖拍糊了。” 远在意大利的那伙人小心翼翼地瞟向大屏幕,由于声音被静音,镜头也被低,只能看到乔溦得笔直的脊背和对面小青年的一双长腿,不知道自家一向冷面果决的上司是在和对方做着怎样的互动。 “传给我。”洛望舒拍到意的照片,把手机放到乔溦手里,又使劲握了握他的手指。“只要把这张照片传给我,咱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乔溦收回有生之年最为浮夸卖力的表情,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拼命忍住想把手机就地销毁的冲动,抬头看向笑得脸颊泛起淡淡粉红的洛望舒,一种强烈的足漫上心头。 他笑着点头:“好。” 乔溦觉得自己没救了。 【第三十九章】 得到肯定的回复,洛望舒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到门前,他又重新拐了回来,快步走到乔溦身边扯过自己落下的枕头,把门关上前还把头从门里探进来强调说:“一定要传给我啊,就现在。” 视频那端的人用余光瞟到长腿逐渐离开,期待地看向屏幕,能让乔溦心甘情愿被打脸并且暂停视频会议的人肯定意义非凡,本以为能见到什么罕见的表情,没想到乔溦转身过来,推开屏幕,还是那副冷肃峻然的样子。 ……不行,好在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溦一手戴上蓝牙耳机,一手托着手机,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依言把照片给洛望舒发送过去。 他恢复声音输入,薄轻启,用低沉平缓的意大利语示意会议继续。 站在投影仪前面的女人冲他略一躬身,接着先前的进度继续汇报。 洛望舒收到乔馆长的照片,龙心大悦,觉得自己拿到的不仅是乔溦难得的黑历史,还可以变成后的催稿威胁。 他把照片处理成表情图,把原图在手机和电脑里各存了一遍,再把表情图收藏进q.q表情包里,给乔溦发送过去。 乔溦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山里老妖怪就喜抓你这样夜里晚睡的小孩。】 洛望舒回击:【毕竟这里有个老年人不仅智障还发柴。】 这次乔溦没再回他,倒是景行给他发来了晚安红包。 洛望舒和对方道了晚安,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也不早了,关掉电脑往头柜上一放,换上小夜灯,瘫在上用力伸了个懒。 中国和意大利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直到几近北京时间十二点,这场视频会议才进入尾声。 八月前必须将今年秋季的上市新品敲定下来,众人的工作力本就不小,被乔溦隔着屏幕传来的气势震慑了足足四个小时,身心都疲惫。 乔溦在那端“啪”地合上文件夹,退出视频就把浏览器从下面打开,把那张金馆长的表情包又看了两眼,无奈地笑了笑,鼠标在图片上移动了一圈,最后右击保存了下来。 他打开发送给洛望舒的文件架,经过心处理的照片被剪裁成了相同大小的近正方形,用中图标的查看方式填了整个文件夹界面。 照片按照调的明暗排列序号,浅的远景照片围绕在边缘,衬托出了中间那颗被调偏暗的照片排列出的标准心形。 这些照片都是近两天在农家乐拍摄出来的,周边偏向于远景,但心形中间则排列着偷拍下来的小青年的近身照。 乔溦摸了摸下巴,犹豫着删掉左上角和鹅有关的几张照片,把旁边的照片复制填补上去。 他这次并不是想拿洛望舒被鹅追赶的照片逗趣,放在第一张是因为这是乔溦和洛望舒在农家乐的第一次碰面。 至于衍生出来的另外几张也是因为照片数量不够,使用相同的照片又很没诚意,所以乔溦才从调相近的这堆照片里挑出这张可供自由发挥范围比较宽广的照片,仿照欧美电影海报的风格,找了诸多教程参考着处理。 只是人家电影里被主人公踏在脚下的是巨龙,洛望舒踩在脚底的是只肥鹅,画风也难免从气势凌然一个大掉头地转往表情包的方向。 周围这圈只起到陪衬作用,正常情况下,人的注意力在打开文件夹的瞬间会完全被中间的心形所引。 即便最后察觉到那两张画风不对的照片,产生的负面情绪在这份惊喜中也会淡释中和,甚至可能成为小情趣之一。 然而洛望舒那边明显是不正常的情况。 由于经常作图,洛望舒电脑里有关图片的文件琐碎繁多,为了方面找图,查看方式是和乔溦电脑默认截然不同的列表预览,打开文件夹的第一反应就是戳开顶端的第一张照片,依次翻看下去,当然看不到乔溦心布置的一切。即便他后来翻到其他正常向的照片,前面出现的表情图已经奠定了第一印象,也不会再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 乔溦大概能够猜出小白兔气哼哼地跑过来冲他丢枕头的失误出在哪里,只可惜他忙里偷闲地准备很久,却只得来了毫不留情地两枕头。 连最后的那阵笑声还是靠自己彻底放下包袱换来的。 把电脑和文件收拾整齐,乔溦和昨晚一样在睡前走到院子里去看洛望舒房间的窗户。 乔溦定定地看着被夜灯映出一片暖的轻薄窗帘,过了半晌才收回视线。 正要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突然注意到洛望舒房间里的空调室外机还在嗡鸣运作着。 农家乐远离城市中心,地势占了优势,即使在三伏天里,深夜的温度也低了许多,非常清凉。 睡觉前开着空调倒没什么,睡着后不给空调定时,说不定第二天起来会觉得嗓子不舒服。 乔溦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走到洛望舒房门前,屈指在门板上极轻地扣动两下。 房内没人应答,洛望舒明显是睡沉了过去。 乔溦缓慢小心地拧开门把,尽量不发出一点儿不该有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抬头往墙上空调一看。 嚯,18度,果然没定时。 再往上一看,小青年慵懒随地侧躺在上,薄毯盖着肩膀到大腿的部分,左胳膊和小腿全在外面。 乔溦从桌子上找到遥控器把空调关掉,走到边弯下身子,一边把薄毯上下拉好,一边伸手去探他摊开向上的那只手的温度。 被冷气吹得冰凉。 乔溦第一反应就是把薄毯边缘全部掖到他身体下面,掖完才想起来现在到底还是夏天,这么捂着下半夜可能会出汗,只好又重新展平了回来。 他把那只凉丝丝的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暖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低头在白皙柔软的掌心轻吻了一下,再把左边的胳膊盖到薄毯下。 “都说了小心热冒,还这么糊。”乔溦屈膝蹲在边,探出指尖拨开洛望舒额角的几缕碎发,在眉梢摩挲了一下,目光逡巡着。“晚安。”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在静谧的深夜环境下都不太清楚,简直就像是说过自己听的一样。 第二天上午李晟楠和大黑又冲到后面的小山头抓山,想着给家里人也带只回去。 这些山野兔,包括河里的各类鱼虾,价格本来就比市里贵上几倍,要是买农家乐处理好的成品食材,还得再多加上一笔劳务费。 李晟楠他们都是普通的小康家庭,这次出来也主要花的是自己的小积蓄,能少花点就少花点,反正过程也有意思,就没想要直接买成品食材回去。 洛望舒留下来等李晟楠的舅舅过来,顺便摘了点新鲜的时令蔬果。 他玩起来不疯,平时总是眉眼带笑,长得干净讨喜不说,对人也特别有礼貌。农家乐里在厨房打下手的大婶一听他要回去,非送他一罐掌厨自己做的秘制酱料,还给他装了几样自家吃的腌制小菜。 这都是农家乐里不外卖的东西,回去的时候李晟楠啧啧地直说洛望舒这张脸长得用处太大,自己一人讨喜,他们三个都有口福。 骑车回到市里要三四个小时,他们又不能顶着大太回去,等气温没这么高了再走,到了家里估计得是晚上八点,刚好是天彻底转暗的时候,也不算太晚。 乔溦等他们离开,在洛望舒这几天住的房间里转了两圈,确认他没有落下的东西后走去钓虾台那边,买了一批新钓上来的活虾。 农家乐里打包鲜虾的方法是先用几层黑塑料袋装着,再把冰块用另外的塑料袋包裹好,一起放进去。最后把开口密封,放到卡纸箱里。 成本低,保鲜时间也不短,就是看起来丑了点。 乔溦一看他们把黑塑料袋扯出来眉头就蹙了起来,抬手制止他们:“有没有泡沫箱。”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