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点点头, 道:“原本以为要等上七七四十九的,但是没想到提前炼好了。” 她说着,伸手将那只蜘蛛抓起来,放在手心,鬼面蛛很是乖顺,张着八条腿,一动不动,若不是看见那八条腿颤抖了一下,赵羡还疑心它已经死了。 他疑惑道:“怎么变了颜?” 姒幽答道:“鬼面蛛炼成天蛛蛊之后便是这样,它体内的毒素有了变化,模样也会随之变成灰白。” 灰白的蜘蛛看起来倒没往那么可怖了,而且被姒幽抓在手里,伸着细细的腿儿却不敢动弹,看多了赵羡甚至觉得有几分可来,他道:“这天蛛蛊有何用处?” 姒幽道:“它的毒很奇特。” 她说着,将鬼面蛛翻过来,出了雪白的肚腹,对赵羡解释道:“若是中了它的毒,初时无碍,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中毒者会意识缓慢,反应迟钝,这时候你若是再问他问题,他绝不会说谎。” 闻言,赵羡眼睛微微一睁,道:“还有这种效果?” 姒幽点点头,将那鬼面蛛小心放回木盒中,道:“若是让你来审问太子,叫他中了这毒,立刻便能问出当年的真相来。” 赵羡面上浮现深思之,他道:“我明白了,阿幽真是厉害。” 有了这个,任是太子再如何狡辩,也无力回天了。 第二,太子的事情立即便传遍了朝廷上下,引起百官轰动,原本支持太子的一派,俱是人人自危,其中尤以内阁次辅闻人岐为甚,自早朝朝议开始,他的脸灰暗无比,众人瞧了,都知道是为什么。 毕竟闻人岐是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如今太子要翻船,可不是要连带着淹了么? 一时间众人心境各有不同,庆幸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观望者有之,不过若是仔细想一想,一旦太子这回若是真的…… 那么谁会是成为储君的最佳人选? 联想起前阵子靖光帝对晋王赵羡的态度,朝廷众官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别的不说,晋王爷如今炙手可热,那是万万不能得罪了。 于是赵羡去上早朝的时候,路上走个路的时间,碰到与他打招呼寒暄的官员数不胜数,便是没事也要找两句话来说说,好彰显几分情,簇拥着他到了文德殿里。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赵羡都意外的是,靖光帝竟真的让他来审理太子之案。 赵羡一时惊诧,内阁次辅闻人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出列禀道:“臣以为不妥。” 靖光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有何不妥?” 闻人岐答道:“按照大齐律例,官员审案,原本就需要回避亲友,晋王与太子殿下本是亲手足,若是让晋王来审,恐怕于朝律不合,恳请皇上另换人选。” “嗯,”靖光帝点了点头,道:“那照此说来,晋王是刑部之首,上下官署亦需要回避,那么整个刑部就不能参与审理这个案子了,刑部不能审,这样吧,依闻人阁老来看,让谁来主审最合适?” 闻人岐答道:“刑部不能审,自然是由大理寺来审理。” 靖光帝问道:“大理寺卿穆玉海?” 闻人岐道:“臣以为正好。” 靖光帝还没说话,旁边便有官员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 靖光帝抬眼看他,道:“好么,又有一个反对的,准奏。” 那官员垂着头道:“方才闻人阁老说了,审案需避亲友,大理寺卿穆玉海与太子殿下有私,臣以为,他更不应该审理此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闻人岐猛地转头看向他,那官员不卑不亢道:“皇上,臣要上疏,太子结营私,多次私下会见官员,奏本在此,请皇上过目。” 他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来,恭敬递上,靖光帝坐直了身子,眼神倏然锐利,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一旁的刘连忙过去,将奏折转呈给靖光帝,他打开看了起来,面沉如水,直到最后,竟然冷笑了一声,将那奏折朝闻人岐递了递,道:“闻人阁老,你要不要也看看?你举荐的这位学生,大理寺卿与太子的关系可算得上是极好了。” “穆玉海!” 大理寺卿立即出列,靖光帝将那折子掷到他脚下,道:“你可有话说?” 奏折摊开,穆玉海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额上冷汗涔涔滑落,哑口莫辩,伏地跪下,声音发着颤,请罪道:“臣罪该万死!” 靖光帝冷声道:“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敢结成朋了,朕若死了,这大齐的朝廷岂不是要翻过来了?!” 他倏然站起,声音冷厉,面怒意,靖光帝最厌恶的,一是坐大的外戚,二是朝堂上的朋,所谓尸位素餐,官官相护,将己身的利益与国事搅和在一起,公私不分,太子此举算是真正触了他的逆鳞。 靖光帝震怒不已,太子还没审,大理寺卿穆玉海便先被收押待审了,闻人岐的话非但没能保住太子,反而还把自己的得力学生给折了进去,之后则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生怕触了靖光帝的霉头。 大理寺卿才被革职,也没法主审太子一案,最后事情还是落到了赵羡身上,靖光帝下了圣旨,又有穆玉海杀儆猴在前,其他大臣自然不敢说什么,至于什么审案回避,当然比不过天子一言,总之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对也对。 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一同审理太子的案子,刑部是主审,至于审案的地方,当然不能是天牢,因为太子如今只是疑犯罢了。 三堂会审,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的官员都来了,赵羡坐在主位,太子赵叡被请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几不见,他的脸有些苍白,好歹还算镇静,没失了应有的风范,赵叡冷冷一笑,道:“晋王,如今可算是威风八面了。” 赵羡温和笑笑,谦恭道:“奉旨办案罢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勿要怪罪。” 他说完,便吩咐道:“来人,给太子殿下看座。” 立即有差役搬了圈椅来,还附送了一盏清茶,赵叡一掸下袍,在椅子上坐下来了,昂首淡淡道:“有什么话便问吧,孤没有空与你磨蹭。” 他此时倒是拿出几分东太子的架势来了,赵羡笑了笑,对一旁的刑部书办使了一个眼,那书办立即拿起笔来,预备记录,赵羡问赵叡道:“殿下见过这个瓶子吗?” 他说着,拿出一个白的小瓷瓶来,素净普通,连花纹都没有的,赵叡只是扫了一眼,便答道:“没有。” 语气轻蔑,竟是多一个字都不肯说,赵羡也不动气,又问:“靖光一十九年,殿下受封的贤王,对吗?” 赵叡这回想了一下,才道:“是,不过这与案子有何关系?” 赵羡:“那时殿下与前太子殿下如何相处?” 赵叡挑了一下眉,道:“他是储君,孤自当毕恭毕敬,不敢稍有怠慢。” 他说完,嗤笑一声:“晋王,你是没有别的话问了么?若只是这些,就趁早歇了心思,孤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认的。”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