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客崖之所以叫留客崖,不单单是因为它有许多奇诡的传说,更是因为那座山险峻,兼之又荆棘藤蔓众多,有时看似普通的小路,一脚踩下去,指不定下面就是个大坑。 那里丛林茂密,还常常有野兽毒蛇出没,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去那地方也得小心。 留客崖,去了可就被山神留下做客了。 不是方思勤不怕死,而是眼下这离村庄近的山,早已是被村民秃噜空了,别说是野菜了,就连野草也没有一。 与其饿死,还不如大着胆子去探一探。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留客崖了,刚进入留客崖不远,方思勤就听到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像虫鸣,像鸟叫,又似兽吼,母女俩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思勤,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看这地方门的很。”姚氏劝说道。 到了她这个年纪,是最信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的,这留客崖怪石嶙峋,怪木苍翠,不时有藤蔓从树上、怪石上垂下来,好像要生生将人倒吊上去一般,着实是有些吓人。 外面热浪滔天,但一进到这留客崖里面,热浪仿佛主动退去了一般,头顶幽绿的树木错着遮蔽了天空,叫烈炎奈何不得,不光是姚氏,就连方思勤,也觉得这地方有些森冷。 “娘,您别怕,有我在呢。”方思勤说着,用拐杖探路,姚氏在一旁拨开前头的灌木杂草,两母女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娘,您看,前面的树上有好多木耳。”才刚往前走了不久,方思勤就有了收获。 “呀,真的。”姚氏也见到了前方大树上覆着的木耳,也是一脸欣喜。 两母女喜的走到了那些大树前,可看着这些树,姚氏却犯了难,“这树这么高大,我们又没有梯子,我该怎么上去呢?” 方思勤看着这树上的木耳,咬了咬牙,“我爬上去!” 姚氏看着方思勤,“你身体能受得了吗?” 方思勤会爬树,但是她身体还没恢复好呢,眼下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姚氏可不敢让她爬树,她怕她会撑不住摔下来。 “我行的!”食物就在眼前,不行也得行了! 了外衣,方思勤正打算爬树,忽然,姚氏惊喜的说道,“思勤,你不用爬树了,你看前面是什么?” “野兔!”方思勤眼睛一亮。 一只野兔,正慌不择路的往母女俩这边跑来,姚氏刚想要抬腿去追,这野兔却是一头撞死在两人前方的树上。 原来守株待兔真的存在! 两人眼中都出了喜,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箭矢却随之了过来,正中兔头。 一个猎户,从树林深处走了过来,显然,这只野兔原本就是他的猎物。 方思勤脸上有些失落,果然,守株待兔什么的,不存在的。 那猎户走近,刚捡起这兔,余光却扫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方思勤跟姚氏,他眉头微微一皱,拔掉兔头上的箭矢,往身后箭筒一,那兔子却被他扔在了地上。 好似没见到母女二人一般,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方思勤这才回过神来,叫住了他,“喂,你的野兔。” 那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往树林深处去了。 等那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思勤才看向姚氏,“娘,这野兔?” “或许是他留给我们的吧,”姚氏叹道,“没想到他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他是谁啊?”方思勤有些好奇的问,这人身材高大,头上又带着斗笠,她也没太看清他的模样,只隐隐记得他一双淡漠的眼眸,脸上有道疤。 在这灾年,舍得给陌不相识的人留下一只野兔,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他是我们村的猎户叶远平啊,你忘啦?”姚氏看向方思勤,道:“上次你摔到山坑里,就是他救的你。” “是吗?”被姚氏这么一说,方思勤渐渐想了起来。 这叶远平在村中还是有名的,他少时离乡,去年回到村子的时候,脸上却多了一道刀疤,他为人冷淡,沉默寡言,就连他的兄弟姐妹,他也极少与他们往,平素只跟家中瞎眼的老娘为伴。 村中隐隐有言,说他在外面不学好,做了那响马贼,不然,脸上怎会无端端的多了一道刀疤?而且他一回来,便在山下修了一栋五间带院子的瓦房,接了母亲去住,若是他没做马贼,哪能赚到这么多钱。 有人说他手上有过人命、见过血,又加上他沉默寡言的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因而村中人都怕他,鲜少有人与他往。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欠了他一条命。” 方思勤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偿,但现在,她自己都顾不了,别说报仇报恩了,活下来,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娘,我们将这野兔炖了吧,你带了火折子吗?”方思勤问道。 “没有。”姚氏摇摇头,谁上山会带火折子啊,又不是上山放火。 “那您回去拿行不行?再带点盐巴过来,我就在这里等您。”方思勤语气娇嗔。 姚氏闻言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野兔我们不带回家吗?” 方思勤微微摇头。 就方家那一大家子人,这一只野兔可不够分的,况且,她凭什么分给他们?她从不认为她欠了他们什么,这些天她病了,方老太可从未掩饰过她的企图。 她不停的咒骂她,咒骂姚氏,她甚至想将她卖给别人配婚,只可惜,被姚氏拦了下来。 姚氏并非是个逆来顺受的包子,她虽然孝顺,但骨子里也有自己的气,听到方思勤的话,再想到方老太曾经举动,她便也没坚持了,只点点头,让方思勤照顾好自己,然后下山去了。dxsZXeDU.COM |